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耳听热潮》   作者:酥晚   文案:   温诗文十七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男人气质清冷,长相温润,无论何时都处处照顾着她。   唯独不好的是,他大她六岁。   后来,大学的某天,室友告诉她楼下有帅哥等她,叫于鹤清。   温诗文跑下楼,果然看到朝思暮想地那张脸。   她故意端着:“你找我做什么?”   男人推着金丝框眼镜:“温教授让我给你送东西。”   温诗文悻悻接过袋子,不死心地问:“没想来主动看我吗?”   于鹤清面色平静:“工作忙。”   -   于鹤清是实验室有名的高岭之花。   人长得帅,却不爱说话,不论何时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手下的学生一致认为他会孤独到老。   可直到有一天,他们看见一个小姑娘从身后抱住于教授。   于教授非但不恼,反而还将小姑娘拉到怀里低声哄着。   -   温诗文没事老往实验室跑。   有天她戏精上身,抱住于鹤清呢喃:“于鹤清,你是不是对我没多少感觉?   于鹤清无奈叹气:“怎么就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温诗文:“你在说什么?”   办公室门反锁,昏暗的空间内两人藏在阴影处,男人慢条斯理取下镜框嗓音低沉:   “等着关门亲你。”   女追男,年龄差(男大女六岁)   *舞蹈家X科研   *直球X爹系男友   *1V1,HE,SC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诗文,于鹤清 ┃ 配角: ┃ 其它:下本《梅雨季》   一句话简介:直球X爹系   立意:追求梦想,爱自己,爱他人。 第1章   夏雨将过,窗外昏黄的天色弥漫着一层雾气。   迷雾遮挡落日,濡湿燥热的气温遇上微风,惹得人身上好不舒服。   寂静的宿舍内,只有一道沉闷的振动声回响。   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的温诗文毫无疑问被这道声音吵醒。   眉头微蹙,她摸着枕头下扔在持续振动的手机,缓缓撑开眼皮接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关安月的焦急的声音。   “诗文,你现在在哪呢?”   睡意还未完全褪去,她紧了紧身上盖着的被子,手指蜷在一起轻柔着眼睛,迷迷糊糊说道:“在寝室,怎么了?”   关安月长呼一口气,“行,我给你带了喝的马上就回来了。”   所以——这就是这通电话的目的?   “好,谢了。”她轻声应了声,没去问接下来的事情。   电话挂断后,宿舍再一次陷入一片静谧。   刺眼的光线瞬间破灭眼前的黑暗,手指轻揉着眼睛,透过指缝,她看清了时间。   下午五点四十四分。   距离她闭眼之前,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   关安月向来是行动派,电话刚挂断不到五分钟宿舍门就被人推开。   要知道,她们所在校区偏远,单是从宿舍到实训楼也要将近十分钟的路程。   “回来了?”温诗文只身坐在桌前收拾着杂物,头也不回道:“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跟方祺城吵架了?”   她口中的方祺城是关安月男朋友,隔壁理工的,在一起一年多,两人感情仍跟热恋期时一模一样。   关安月娇嗔一眼,将手里还挂着冰霜的饮料递给她:“奶茶店老板不想赚钱,还不开门。”   “谢了。”温诗文挑眉接过,顺着好友的话语继续说:“可能是没开学的原因吧?过几天开学加上新生军训,想喝什么没有。”   “说的也是。”关安月摆摆手,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在睡觉吗?”   温诗文嗯了声,吸管扎开饮料的开口递给好友一杯,说:“睡的时间够长了,就起来了。”   “睡一下午?”关安月随口问:“没出去玩?”   “玩什么啊。”温诗文幽怨地撇着唇角,“北京我又没熟人,认识的人都还没来学校,我能出去跟谁玩。”   宿舍是四人间,因还没到开学的原因,此时只有两个床铺是满的。   而她们之所以返校这么早,一个是为了躲避父母关于未来规划的逼问,另一个则是无聊想来找男朋友玩。   关安月弯唇笑,略显含蓄道:“温叔的研究所不是在北京吗?你怎么不去那边玩?”   “不想去。他那里规矩太多,我才不去。”浅眉不太明显地皱着,温诗文小幅度摆摆手,淡声说:“我这么早来学校的就是为了躲着他。”   可谁知道,她返京的票竟然和老温是同一天。   毫无疑问,路上老温又同她讲了一路关于未来一些的选项。   “规矩虽多,可能解闷啊。”说到这,关安月像是来了劲儿,瞳孔冒着光:“我等会要跟我男朋友去吃饭,一起去啊。”   温诗文想也没想回绝道:“我不去。”   人家小情侣一起吃饭,她去干嘛。   关安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直说:“不只有我们两个。”   “他们研究室新来个副教授,为欢迎教授今天聚餐,说可以带家属。”   那她就更去不得了……   温诗文小幅度摇头,低眸继续收拾着杂乱的桌面:“你是以女朋友身份参加,我去算什么。”   “太尴尬了,我不去。”   “这怎么了。”关安月无所谓道:“听说这次去的人挺多,好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去了。再说了,到时候要不好玩咱们就撤,去别的地方逛吃逛喝。”   平展地眉头轻蹙,温诗文不解地问:“这种不都是内部聚餐吗?怎么去这么多人?”   关安月耸肩,“说是新来副教授性格好,跟没脾气似的好说话。”   她停顿一秒,意味深长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好友身上:“而且,据说那副教授特别帅,你就不想去看看?”   “不想。”温诗文摇头,语调淡然:“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指腹攀上正在一旁充电的手机,碰上的一瞬,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   她烦闷地撇着唇角,又将手机暗扣在桌面上。   他是故意躲她吗?连个消息都不发。   此时身后的关安月仍在喋喋不休:“哎呀在寝室也无聊,你就跟我一起去玩呗,玩一半咱俩就撤。”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有要在拒绝的理由。   只是再三强调,发现情况不对就走人。   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的一层雾早已散去。   火红的太阳正在西下,昏黄的落日渲染天边。   此时正值暑气,就连耳边吹拂过的微风都夹带着一丝热浪。   聚会地点是在理工学校门口的一家主题餐厅。   而理工跟她们学校之间,口头上说是隔壁的,但实际路程还有一站地铁。   因天气实在太过炎热的原因,两人没有选择骑共享单车抄近路,而是认命的走进地铁站。   从地铁站出来后,距离聚会地点还有一小段距离。   望着头顶快要落下的日头,温诗文不禁又往林荫处躲了跺:“还要多久?”   关安月盯着手机里的信息,念叨着:“快了,祺城说让我们在路边等他,他正好从这路过来接我们,然后再去前面一点接那个新来的副教授。”   温诗文不喜欢这样绕来绕去。   但和顶着毒日行走在路边上相比,她也没得选。   方祺城和关安月一样,两个人都是行动派。   只要他们两人说出口答应的事,都会尽力做到。   不出五分钟,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随着车窗摇下,刺耳的滴滴声也惊到了路边正在鸣叫的蝉。   有那么一瞬,蝉鸣像是停了一秒。   车内冷气很足,燥热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温诗文只身坐在后排,自觉忽略前排小情侣之间腻歪谈话。   想到等会还有个人上来,她便先提前往门边靠了靠,给对方留出位置。   “诗诗。”前排的关安月突然唤道。   “嗯?”   “班群里的信息回一下。”   “好。”   关安月是团支书,是个受累又得罪人的活。但她性格好,无论跟谁都有话说,说话时眼睛总是弯弯的含笑。   打开班群信息,和往常一样,她发完收集资料的通知并没有多少人回复。   回完消息之后,指尖滑动着对话框,找到熟悉的名字后,打开聊天框,见对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又鼓着颊边气哄哄地退了出去。   仅一秒,她又重新点进那条空白的对话框。   【你来北京了吗?】   这句话躺在输入框里,纠结片刻,她又将这几个字删除。   算了,他不问她,那她也不问他。   “怎么了?”关安月注意到好友情绪不对,试探地问道:“家里人又问你考不考研?”   温诗文摇头否认:“没。”   她又问前排正在开车的方祺城:“还要很远吗?”   方祺城:“快了。”   他们口中的快了,那是真的快了。   落日完全藏匿在高楼后,昏黄的街道行走着三两行人。额间抵在车窗上,余光望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   忽地,她突然坐直身体望向窗外。   马路对面,高大的国槐树旁正站在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形颀长,手里握着一把折起来的黑色雨伞,身着简单的短T和黑色长裤,藏匿在夏日傍晚里。   他只身站在国槐树旁,昏暗的阴影正好打在面部,让人看不清。   仅一瞬,车速飞驰而过,男人身影被完全遮挡在国槐树后。   温诗文眉头轻蹙,转身又将心中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现在应该在南安。   随着车流,车子拐入另一车道。   温诗文垂眸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   “诗诗?”关安月歉意地朝窗外笑了笑,不禁提高嗓音:“温诗文?”   “嗯?”思绪回笼,她应道:“怎么了?”   关安月:“接到人了,你往旁边坐坐。”   温诗文低头温声应着,快速地往旁边移动。   汽车门打开的一瞬,晚风热浪喷涌袭来,她垂眸搓着胳膊,又往角落缩着。   等车辆再次行驶在道路上,车内环境封闭,鼻息间忽地沁满一道极为熟悉的气味。   温诗文眼睫轻颤,试探地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一旁男人身上。   偏这时,驾驶座的方祺城开始汇报进度。   “教授,今下午的实验还差最后一步,等会吃完饭我回去继续。师兄家里情况,说后天返校,他估摸算了一下,正好能跟上进度……”   耳边嘈杂声不断,狭窄|逼仄的车内空间昏暗。   男人姿态随意坐在一旁,手腕搭在窗边,忽暗忽明的光线交织错杂,隔绝在阴影光线里,只能依稀看清男人轮廓。   直到一束光影不经意打在他身上,透着淡淡光线,她这才看清身旁人面貌。   温诗文呼吸一窒,顺着从窗外打来的光影望去。   男人肤色偏白,扬长的脖颈露出凸起的喉结。他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藏在昏暗处晦暗不明,面色淡然地静静听着他人说话。   他身形高大,肩宽窄腰,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下,随着车子轻微晃动,两人肩膀总能不经意相撞。   这时,身旁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般,原本垂下的眸色直勾勾扫向她。   原本嘈杂的环境像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错。   男人勾着唇角,淡然地神态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想到空白的对话框,以及断联的通话记录。   温诗文心里憋着气,指尖捏着包带又往角落缩了缩。   可转念一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因为什么缘由。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嗯,别拖进度。”   方祺城微颔首,连忙应道:“您放心。”   两人谈论刚结束,坐在副驾驶的关安月转过身,笑道:“教授,我叫关安月,后面那位我朋友,温诗文。”   “我知道。”于鹤清弯唇笑,面色平静:“于鹤清。”   关安月冲教授笑了笑便转过身,没有去纠结前三字,只以为是男朋友经常在教授面前提起她。   于鹤清向来话少,偶尔的话多也只是在朋友面前。   这一点,再来之前方祺城向两人打过预防针。   温诗文当时也在场,而她也知道于鹤清这一点。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是于鹤清。   她轻抿着唇,佯装两人不认识望向窗外。   车内气温逐渐降低,耳边隐隐传来风机的呼呼声。   出来前她只穿了件短裙,此时长腿正好抵在前排出风口,冷风直直地吹到皮肤上,惹得人身体猛地一颤。   于鹤清似乎注意到这点,手指轻叩身旁位置:“过来点。”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开文啦!!!老规矩,晚八点日更,第一章 二十四小时之内评论有红包喔~   阅读指南:   舞蹈家X科研   女主偏直球,男主偏爹系(ps:但暗恋中所有人都是胆小鬼,所以女主前期可能没那么直球。   *1V1、SC、HE   *为剧情服务,文中学校部分建筑设施偏架空。   *文中涉嫌专业知识全靠搜索,如有不对欢迎指出(求轻拍~)   *欢迎友好讨论,但拒绝对作者本人进行人身攻击(pesce&love)   *私设较多,偏架空,勿深究。   *微博@酥晚w,欢迎来找我玩嗷~   下本写《梅雨季》求收藏!   喻语禾第一次遇见宋池是在一场梅雨中的公交站牌。   少年撑着伞,身形清瘦单薄,眉眼淡然,只身站在雨幕里。   淅沥的雨幕中,他回眸朝她这个方向望了眼。   喻语禾移开视线,可耳边却传来雨水敲打着伞面声响。   宋池站在身侧,倾斜的伞面偏向她:“拿着。”   没等她回话,伞柄被塞到手中,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恍惚抬头望去,只见宋池带着连帽衫冲进雨幕。   那天雨下的很大,仍是点燃了她。   -   所有人都认为喻语禾和宋池不是一路人,甚至在他们眼里,两人连平常的交集都没有。   重逢后的某次同学聚会,旁人忽然问起她:“语禾,这么多年了,你谈恋爱了吗?”   喻语禾愣了下,笑说:“没这个打算。”   下一秒,包间房门打开,昏暗的门外出现男人颀长的身影。   翌日,喻语禾被人紧紧禁锢在门边,散下的衣摆被卷到腰间。   她被迫挺着身子完全倚靠着男人。   宋池埋在颈窝,嗓音低哑:“没这个打算?那我算你的情人吗?”   暗恋、久别重逢   痞帅bkingX细腻少女   1V1、SC、HE 第2章   窗外树影斜射,斑驳的光影扫射进来正好落在男人侧脸上。   泛黄的光影打在身上像是布着一层光晕,好一阵才消失。   寻着声,温诗文转过身朝一旁看去。薄唇微抿,视线轻轻地落在一旁男人身上。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好像又变好看了点。   可唯一没变的,还是这种孰近孰远的态度。   见女孩不动,于鹤清以为她没听到,不禁又提高了音量。   “嗯?”他闷着声反问:“不冷吗?坐过来。”   温诗文听到了,但她没动。   心里也不知道在呕什么气,反正总觉得她要听他话动了,就像是在认输。   前排的关安月自然也听到这句话,随口问道:“你们认识?”   温诗文再次别过视线,故意咬牙道:“不认识。”   谁要和他认识。   “是吗?”   她跟温诗文对床快三年,平常两人好的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所以此时,她一下子就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但碍于教授在,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透过后视镜望着后排两人,关安月本想随便找个话题聊一下,可张着的唇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便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不错。”   男人语调很轻,简言意骇地吐出两个字。   车内原本放松的气氛突然怔住。   就连温诗文也是。   她身体后仰,下意识睁大双眼。   下一秒,车内昏暗的环境下,只见男人闲散地微仰着身子,摩挲着指腹,慢条斯理道:“这些事做的不错,等人来齐就开始赶进度了。赶不来的问问什么情况,不行就换人。”   温诗文静静看了会儿,发现男人并不是再对她说话,又默默转过身。   她烦闷地撇撇嘴,拿出手机藏在角落里,将停留在对话框那一行字删除。   前排的方祺城身子端坐,连忙应声:“好,我跟他们再交流一下,最晚后天给您答复。”   于鹤清嗯了声,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借着昏黄的落日,自顾自看着。   车内一瞬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腻歪的小情侣此时也没有再说其他话。   温诗文仍旧和先前一样缩在角落里,白嫩地膝盖正好顶着吹风口,早已将她面前的肌肤吹得十分冰凉。   冷意直达身体。   手心放在膝盖前方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企图用此方法让自己没那么冷。   但身上残留的暑气早已消失,并不能让她得到缓解。   “祺城。”   耳边传来资料合上的声音。   温诗文微微挪动着身体,仍不语。   于鹤清面色淡然,嗓音清冽道:“有点凉,把温度调高点吧。”   方祺城应着,又看了眼前面的路,提议道:“快到了,要不我直接关了吧,不然等会下车受不了。”   于鹤清:“行。”   前排一阵操控,车内隐约呼呼作响的风机也没了声音。   倏地,鼻息间渐渐蔓延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太了解这种清爽的气息,身边也只有他身上有这种味道。   聚会地点在校园路一侧的餐厅,临近人工湖,他们一行人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夕阳洒下的光影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关安月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看到这一副景象下意识拉着好友就上前:“哇,真好看。”   温诗文心不在焉的点头附和。   她想回头看看他在干嘛,可这样却又太明显了。   “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种。”关安月撇着唇角,吐槽道:“虽说咱学校也有人工湖,可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够干嘛。”   温诗文回道:“有就不错了,隔壁有的学校连人工湖都没有。”   对此言,关安月没什么反驳的话,并且还很认同。   她们这一块儿几乎全是大学,每学期最热门的话题无非是这个学校有什么、那个学校有什么。   方祺城看了眼两人,视线又落在一旁教授身上。   “其他人都到齐了,不然我们先进去?”   于鹤清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迈着长腿朝身后餐厅正门走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方祺城是知道这个教授平日话不多,但碍于性子好,懂得多。据师兄说,这个教授比之前他参加一门选题教授好不知道多说,让他们多多珍惜。   但也确实如此,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只要是来问问题,他庡?都会耐心解答。   两人身形高大,走起路来迈的步子也比往常人稍大一些。   没几步,他们便来到门前。   方祺城刚准备跨步上去,目光突然注意到前门人停了下来。   于鹤清背对着湖面,顿了会儿,问:“你朋友她们不来吗?”   “来。”方祺城像是害羞地揉搓着发丝,低眸道:“我听说这次能带家属,就想着还没开学,让我女朋友也来玩玩。”   “这没什么,挺好的。”于鹤清淡声回道:“我自己进去,你去叫她们吧。”   他原本还想在推脱一下,可见副教授神情毫无变化,便也顺势应了下来。   人工湖的另一边,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可以压低音量说着悄悄话。   关安月面露忧,犹豫着:“我们要进去吗?”   温诗文有些不解,顺势问道:“怎么了?来之前你男朋友没跟你说教授会来?”   “说了。”关安月点头,道:“我听说这个副教授性格好,平易近人,就是不爱说话。我想着不就是不爱说话吗,那有什么。”   温诗文若有似无地点着头,眉梢轻挑:“然后?”   “然后我发现我跟这种人磁场不合,我不敢说话。”说着,关安月扯着好友的胳膊往另一边走:“诗诗,要不然我们去附近逛逛吧。”   对于这个提议温诗文自然是没意见。   尽管她此刻很想和于鹤清坐下来吃一顿饭,但这场局她毕竟是跟着好友一块来的,而且里面人多,她什么也说不了,也做不了。   还没来得及应声,不远处便传来方祺城急切的声音。   “安月,你去哪?”方祺城像似从那跑过来的,压着声喘气:“怎么了?不是要进去吗?”   望着男朋友眸色,关安月也没能说出不想进去的话。   她缩在男朋友怀里,磨磨蹭蹭地向前移动着:“阿城,我有点怵的慌,你不是说今天也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吗,要不然我跟诗诗去别的地方玩吧。”   方祺城这个人很直,但唯独对女朋友不一样。   “没事,虽然没见过他们也认识你,而且我跟他们说过了你今天也会来。”他说:“今天几乎都带朋友来了,不止有我们这些。”   “可……”关安月心里仍是忐忑:“教授那里没事吗?本来就是给人家准备的,我们这些人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方祺城耸肩:“这点不用担心。于教授人很好,刚刚就是他让我过来叫你们。”   原本身为旁观者的温诗文只是背对着他们静静地望着湖面。   可听到这句话时,抵在栏杆上的指腹不禁用力扣了下上面的铁锈。   关安月想走的心本身就不强大,再加上有方祺城的保证,他们三人还是踏入了餐厅门口。   快走到包间时,温诗文停下脚步,抬眸望着墙上的标识,示意着指尖上沾着的漆体。   “我去洗下手,你们先进去。”   方祺城随口嘱咐道:“行,209,,别走错。”   她笑着应下,转过身朝他们反方向走去。   随着指示灯再回到包间后座位几乎已经坐满,瞧着几乎人挤人的场面,她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中间的男人。   他坐姿端正,举手投足之间的把握恰到好处。   这么多年了,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于鹤清。   温诗文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面上含笑冲较为眼熟的打着招呼,径直朝好友身旁走去。   包间不算小,此时几乎容纳将近二十个人,四周位置也都是松散的。   可松散,也只有桌子两旁,越靠近中间位置,反而坐的越挤。   关安月一早就给她留了位置,看她坐下后立马松开男朋友拉着她说话:“怎么去那么久?”   温诗文随手拿过纸巾擦手:“人有点多,好像也有别的学校在这聚会。”   “也难怪。”关安月耸肩:“毕竟快开学了,有的人着急返校也是正常。”   温诗文点头,没在说什么。   桌上有男有女,经聊一圈才知道,桌上是于鹤清学生的不到十人。   温诗文不禁有些咂舌,第一次知道,就连聚会也可以聚成这样的。   想到这,她目光飘离,不知何时落在了处在人群中间的男人。   头顶冷光洒下落在脸颊,长睫的倒影忽闪,联合框架眼镜完全遮住眼底眸色。与光线隔绝的阴影下,男人凸起的喉结在此时看起来格外性感。   “你老往那边看什么?”关安月有些不满,嘀咕着:“我跟你说话呢。”   思绪回笼,温诗文视线收回:“我听着呢。”   “那你跟我说,你在看什么?”说着,她转过身往刚刚方向看去。   恍然大悟。   关安月若有所思地挑眉,打趣道:“看新来的教授呢?”   温诗文摇头,目光没再往那边停留。   她嘴巴里噙着吸管:“我可没看他,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关安月笑了笑,没打算挑明:“那就当不认识好啦。”   “……”   什么就当……   这场聚会氛围还算融洽,虽然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人,毕竟年龄都相仿,经过双方一介绍差不多都已经玩开了。   临到最后,方祺城又拿了一份菜单,绕过人群递给坐在正中间的人。   “教授,您看还要点什么吗?”   于鹤清接过看了眼,随后便还给他:“我都行,看你们口味。”   在场人多,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一个个去问他们想吃什么。   拿着菜单思虑一番,方祺城说:“点两份汤?”   于鹤清温声应着:“行。”   不远处的温诗文自然将男人一切举动尽收眼底。   她不仅嗤笑声,忍不住嘀咕:“真能端着……”   旁边的关安月隐约听到一些,凑过去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什么。”她讪讪摆手。   关安月想了想,还是说:“觉得没意思吗?要不我陪你回去吧。”   虽然都在学习,可小情侣两人见面频率并不多。一个忙于家教兼职,一个整日藏在实验室里。   温诗文知道他俩人见一面不容易,如果她说要中途离开,以关安月的性格肯定会跟着她将她送回寝室。   她不能这么扫兴。   私心也是,想多看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男人。   她小幅度摇头,弯唇笑:“不用,反正都快结束了,等会吃完我自己回去,你俩再去逛逛。”   “到时再说吧。”关安月撇撇嘴,犹豫道。   包间隔音并不算好,隔壁像是喝多在划拳,一声接一声的吼叫声频频传来。   温诗文有些烦躁地揉搓着耳垂,百般无聊地拿起手机翻看。   点开看才发现,原本空白的屏幕早在十几分钟前出现一条信息。   是于鹤清。   唇角不经意弯了弯,温诗文点开那条消息,心里不禁肺腑。   ——都面对面,怎么还发消息,真讨厌。   于鹤清:【桌上有鱼汤,结束后记得喝点。】   她就知道是这样。   在家的时候爸妈也是每天都对她说这句话。   合上手机,她不情不愿地拿了一件新碗,敷衍的盛了一勺。   拿着瓷勺喝的时候,眼神又再次控制不住地朝窗边看去。   目光还未来得及落下,眼前的男人像是注意到那般,正听着旁人说话,突然转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错。   温诗文身体猛地颤了一下,连忙别开。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是不是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聚会结束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餐厅门口涌出来。   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情侣或者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在出来之前他们便早已商量好下一步去哪,此时正纷纷像于鹤清道别。   温诗文随着好友他们站在一旁的路灯下,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这新来的教授人气这么高?”关安月看着男朋友:“以往你们这些人不都是害怕与教授相处吗?”   方祺城笑了笑,解释道:“之前不是提过吗?教授这人不错,真不是说说而已。”   “真这么好?”关安月疑惑地又朝前望一眼。   小情侣又凑在一起聊了几句,人还剩几批的时候,他们两个才商量好下一步去哪。   关安月磨磨蹭蹭,面露歉意道:“诗诗,我等会要跟他去湖边走走,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温诗文无所谓的耸耸肩,点头:“行。”   “往前走点就是地铁站了,就一站,别坐过了。”关安月不放心地叮嘱着。   “我知道。”她轻声应着,抬眸看向扔在人群中忙碌的男人,想了想又说:“现在也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时间还算早,路上还有不少来散步的居民,现在一个人回去也比较安全些。   关安月不舍得摆摆手:“那你路上慢点,到寝室跟我说,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知道了。”温诗文勾唇笑,背对着路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往后走:“你们快去玩,我就在宿舍等你给我带的好吃的。”   话音刚落,关安月还未来得及应下。   三人的左侧突然传来一道温润地男声。   “温诗文,你等一下。”   温诗文眉头微蹙,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男人不知何时脱离了人群来到身前,将她与眼前光线隔绝。   她抬眸直勾勾地对上男人视线,没有像在吃饭时的闪躲。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昏暗下,借着发丝透进的微光,依稀能看清男人深邃的眸色。   她语气不算好:“干嘛?”   于鹤清无奈勾唇笑了笑,指骨分明的手指从女孩手中接过背包,语调缓慢:“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温诗文睁大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   “……你送我?”她指着自己,撇着嘴巴突然叹气:“还是算了吧,被送到一半你有事走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藏在阴影下的唇角,总是控制不住般的轻挑。   湖边的晚风不同于校园内的全是燥热,反而中间增添了一份微凉的触感。   松垮垂下的衣角被微风吹动,时不时还会灌风膨起来。   于鹤清随手将书包搭在肩上,转过身:“祺城。”   随着男人身体的移动,稍膨的衣摆逐渐落了下来。   温诗文弯了弯唇角,移动着脚步默默向前靠了靠,直到发梢快要落在男人衣角才停下。   “哎,来了。”方祺城揽着女朋友朝这边走来,掏出车钥匙递给他:“教授,那您把我车开回去吧,我等会跟我对象绕几圈。”   于鹤清没拒绝,将车钥匙接过后又将自己钥匙递过去:“我车在学校停,你明天过去帮我开过去。”   “成。”方祺城止不住地有些激动。   他这小破车是自己打工和家里资助的,顶多就是一代步工具。可教授这辆,单是钞票的厚度就不一样。   “那我先走了。”于鹤清轻点着头,朝方祺城停车的地方走去。   没走几步,回头发现小姑娘还在原地呆愣地站着。   “温诗文,走了。”无奈,他又原路返回,走在身后推着小姑娘脊背走着。   ——和以前一样,以前他也常像这样推着自己走。   温诗文暗想。   “清哥……”两人步调悠闲,尤其是她,几乎是拖着鞋底再走。   于鹤清没应声,走在一旁叮嘱道:“抬起脚走。”   “……”   温诗文撇撇嘴:“哦。”   来的时候人并不多,出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单是从车位里开出来花了将近五分钟,时不时一位路人闯进来,再碰上步伐缓慢地老人家,他们也只能任命等。   理工大距离北舞不算很远,可也算不上近,开车十几分钟左右便到了。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落幕的天色将星星衬的格外发亮。   车内很静,仿佛连对方喘息声都能清晰听到。   温诗文紧抿着唇,坐在副驾驶,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着安全带。她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闭上。   无奈,她只能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机。   打开的瞬间,正好看见关安月发来的消息。   关安月:【你还没告诉我跟那教授什么关系怎么就走了!!!】   关安月:【有秘密了,不是好姐妹了。】   温诗文扶额,余光斜着往驾驶位上的男人瞅了眼。   回道:【我跟他没关系。】   关安月:【你骗我!温!诗!文!】   关安月:【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只是看这几条消息,她便已经想到等关安月回寝室后的场景。   夏季的车内极其闷热,又开着冷风,那种感觉就像是胸口糊上一团东西一样。   温诗文想也没想,故意撅着嘴巴直接说:“清哥,我想开窗户。”   “想开就开。”于鹤清说着,帮她把另一侧窗户打开。   周边都是居民楼,车窗打开的瞬间,各种各样的杂音以及叫卖声全然涌进车内。   随着的,还有缓缓吹来的微风。   额头抵着车门,散在耳边的发尾睡着风向飘动,她缓缓眨着眼睛,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轻声问:“还要多久到?”   于鹤清:“前面有点堵,估计快十分钟。”   “嗯。”   夏季本就燥热,前夜又逢夏雨,空气中除却路过果树味,还有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她用力嗅了嗅,觉得这种味道一言难尽。   不算好闻,但格外上瘾。   前面一段路有一所中学,此时正逢高年级放学,路上行驶的车辆都极有默契的停下。   “开学怎么话还变少了?”于鹤清指尖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方向盘,问:“不想开学?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乐意去学校吗?”   敲击的闷声并不大,却激的她心底微颤。   她仍旧看向窗外,薄唇微张:“没少,那清哥你的话不也少了吗?”   “我话一直都挺少的。”于鹤清自己认下。   随着车流缓动,他脚尖轻抬起,驶过了这片嘈杂的地界,他又问:“今天不高兴?”   “还行吧。”温诗文撇着嘴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安全带。   过了一秒,她又连忙补充:“要跟在家比的话,那我就是非常不高兴!”   于鹤清问:“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你。”   “我?”   “嗯。”   听着这段话,正在开车的于鹤清趁着没人的间隙扭头朝女孩看去。   他眉头微蹙,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说到这里,原本还靠着窗边的女孩瞬间坐了起来。   这几日藏在心底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转过身看向男人,一时间,无数想说的话全然都遏制在喉咙里。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窗外,闷着嗓音说:“来北京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音刚响起,世界像是与她作对般地响起一阵鸣笛,随着尾音落,鸣笛也消失在城市里。   温诗文幽怨地朝既要闯红灯的车辆瞪了一眼,又怕身旁男人没听到,重复着刚刚的话:   “我刚刚说,你来北京为什么不告诉我。”   于鹤清单手转动着方向盘,淡声道:“我听见了。”   他故意顿了下,唇角上扬,说话的语气带着笑意:“那你说说,我来北京为什么告诉你?”   此时温诗文已经在心里准备了一整页长篇大论,就等跟他好好说一番。   可她忘了,于鹤清向来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那一个。   握紧的手心松了松,她紧绷着身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许是觉得这句过于突兀,又连忙补充道:“我来北京上学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于鹤清:“这几天太忙了。”   新项目的启动,还要准备代课的事情,所有事情全都凑到一块儿了。   温诗文也不是真的生气。   而且对于鹤清这个人,也生不起来气。毕竟从她来北京开始,于鹤清之前并没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不是给个梯子就爬高的人,相反很好哄。   “真的?你没骗我?”   “没。”方向盘打转,于鹤清将车辆挺稳熄火,长指搭在中控台,笑着反问:“合着因为这件事装不认识?”   昏暗的空间只有头顶亮着一抹微弱的黄灯,暖光落在男人蓬松的碎发上,阴影正好遮住眼底的神色。   他身子微侧,松垮的领口露出一半锁骨,留一半藏匿在阴影里,修长的手指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好看。   男人笑得很轻,唇角微扬,坏透了。   坏。   是温诗文相处以来给他的标签,尽管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很绅士,但她总觉得于鹤清身上某一处,并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   “对啊,我这人特记仇。”她也没有隐藏,拉开门从车上下来,临关车门之前,她又俯身进去:“作为一名哥哥,难道不应该将妹妹的朋友送到宿舍楼下吗?”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男人清冽的嗓音也响在夜里。   “这时候叫哥哥了?” 第4章   他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平日里并不把他当哥哥,清哥只是一个称呼,还故意这样。   温诗文没理男人的故意打趣,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因还没开学的原因,本该热闹的学校此时只有两三人群走在路上。   国槐树下的路灯只亮着一侧,宽敞的道路格外寂静。   两人并肩走在微弱的路灯下,斜长的身影随着身体走动无限变化。   于鹤清话确实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她说着,他在旁边听。   正走着,温诗文故意抬脚踩着男人影子,抬眸问:“你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黑夜里,男人声音很淡。   他嗯了声:“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这样啊。”温诗文虚点着头。   短暂的话题就此终止,周围又陷入原先的静谧。   静了下来才发现,耳边除却两人轻浮的脚步声,还有灌木丛震耳的蝉鸣。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楼层,她烦躁地揉着耳垂,直至泛红才松开。   唉,快到了。   又过了会儿,她望着男人的影子,闷声喊道:“清哥。”   不等男人回复,她自顾自地问:“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想让时间过的快点吗?”   “时间不受我们掌控,我们能做的只是合理运用这段你想荒唐度日的时间。”于鹤清不紧不慢道。   “哦。”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算了。   两人在宿舍门前停下,一旁顶头的灯光正好顺着打下来。   周围霎时间像是舞台的中心,层层光晕将他们二人紧紧包围在中间。   温诗文站在男人对面,轻嗅,鼻息间布满男人身上的气味。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柑橘味,很好闻。   借着洒下来的月光,她抬眸想再看一眼他。   这一眼,正好对上男人垂下的眼眸。   于鹤清眉眼微松,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   他轻笑:“看我干嘛?”   像是做了羞愧的事情被戳破,白嫩的颊边瞬间漫着绯红。   还好她这边是逆光。   她垂着眸,手指交织在身前没了血色。   “我不想让你走。”她说:“我恋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恋家还这么早来学校?”于鹤清挑着眉,揉着女孩发顶,嗓音放缓:“很晚了,快进去吧,我也不能住女生宿舍。”   温诗文最烦这种感觉。   分离时的不舍。   但这次,许是因为男人最后一句的玩笑,倒没有像往常那般难过。   “那我走了。”趁着说话间隙,她又朝男人方向望了一眼才走。   老式宿舍楼内是没有电梯的,等她爬上五楼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小幅度喘着气,打开宿舍灯之后直走向阳台。   树影摇曳,男人身形颀长只身站在路灯下,柔顺的黑发落在额前。光线正好打在发梢,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在等主人回家的小猫。   温诗文呼吸顿住,眼眸里泛起丝丝涟漪。   她看不清男人阴影下的神色。   只知道。   他是在等她出现。   随之跳跃的心像似快要跳出来那般,就连耳边的蝉鸣也在此刻无限放大。   虽然平常他也送过她回宿舍,可她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强烈的感觉。   她弯着唇,正准备挥手朝路灯下的男人打招呼。   可就在她伸出手那刻,微张的唇还未来得及发出身影,就见灯下男人转身离去。   男人步伐平稳,走在道路阴影那侧。   夏季微风吹拂,片片树叶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带动男人松垮的衣角,直至消失在黑夜里。   温诗文整个人几乎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这一幕只能无声叹着气。   心里落差太大,还以为能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来几句对话。   晚上的北京没有白日那样炎热,反而从远处刮来的夏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身上很舒服。   她转过身背对着栏杆,身体后仰完全抵在上面,发尾随着微风摆动。   抬眸望着昏暗的天空,黑压压一片。   “啧,明天又要下雨了。”她最讨厌下雨了。   说完这句话,她直起身子朝屋内走去。   室外凉爽中带着湿热,而屋子内却只有闷热,如果不开空调循环通风,还会觉得身体黏糊糊的。   趁着关安月还没回来,她自顾自打开空调,随后便收拾东西朝浴室走去。   因还没开学的原因,再加上部分同学会在凌晨到,所以此时宿管阿姨并没有设置门禁。   等关安月推门进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关安月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地说:“你绝对想不到!”   温诗文合上电脑,猜到:“校门口卖的烤肠?”   “NONONO!”关安月竖起食指,又说:“我都说给你带好吃的了,难道我会给你带烤肠吗?”   “烤肠挺好吃的呀。”温诗文小声反驳:“可这附近小摊也只有卖烤肠的。”   关安月笑,从身后拿出打包盒:“不逗你了,给你带了烤冷面。”   “烤冷面?”温诗文心中一喜,接过:“校门口那个爷爷不是回老家不做了吗?他又来了吗?”   她说的那家烤冷面在校门口卖许多年了,好多学生都认识他,往往下大夜课或者将近半夜回学校的路上总能碰见。   但从上一年开始,老爷爷好像因为家里的事情回老家了。   关安月也很喜欢吃那一家,尽管减重期间,也会忍不住买一份。   “理工大那边买的。”她拆开盒子,说:“我看挺多排队,想着味道应该差不了,就买来尝尝。”   “还不错。”温诗文尝了一口,又拿一直签子递给好友:“你尝尝?”   关安月自然别开脑袋,亮黑的眼眸滴溜溜转着:“我先不吃,我有事情要问你。”   温诗文知道她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和于鹤清的关系。   放下签子,她拿过桌角的矿泉水拧开润着喉咙,坐好后,还是说:“要问什么?”   “少来这样。”关安月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跟我说说,你跟那个于教授到底是什么关系?”   果然,就是这个问题。   温诗文微抿着唇,眼神不自然地略过好友:“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他跟我爸认识,人家两人关系好。”   “啊?”关安月不禁提高音量:“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要在车上面装不认识?吵架了?”   更多时候,温诗文是个很要面子的女士,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她没好意思将当时心里想的事情说给好友。   “没。”她小幅度摇头,垂下的指腹紧紧勾着桌角:“他不是教授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人家跟我认识,还怎么立威。”   关安月若有似无的点头,随后又靠在桌上,俯下身问:“拜托,我觉得于教授只是看起来面相好、好相处。看他那样,总感觉生起气来很吓人。”   “没有的。”温诗文挥动着小手低声否认:“他不经常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迁怒旁人。”   说完,怕好友不信,她又低声补充道:“他人真的很好,专业能力很强,我爸很喜欢他。”   这句话她没说谎。   自从老温同志结识于鹤清这个人之后,几乎整日在家里念叨为什么于鹤清不是他的学生,甚至还起过要从老友那里将他翘到自己门下的心理。   这些当然没成功,但老温同志仍旧没有放弃,甚至还想让正处高三的她之后也学这门,大学入到于鹤清门下。   她自然是没有同意。   当时的温诗文与于鹤清相处不算和善,尤其是她。因为老温同志的原因,一致把于鹤清当成假想敌,在说话言语方面没少蹭他。   那时的她,就想一直跳舞,跳到更大的舞台。   后来她虽然也后悔过,但她知道自己对这方面没多大兴趣。   “这样啊。”关安月摩挲着下巴:“那你这么说,我家祺城这次还真遇到一位极好的老师。”   温诗文轻点着头,思绪飘然。   想到刚刚好友说的某一句话,她默了一阵,薄唇紧抿,抬眸道:“安月,你说我在车上跟于鹤清吵架,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两个,真的那么明显吗?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关安月回想:“尤其是你那句‘不认识’,那语气也太冷了,还真以为你俩是陌生人。也是到后来你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我听见的。”   说完,她眉眼不动,展示着自己动耳朵的绝技。   “你忘了?我耳朵超好的!”   温诗文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姐妹两个又闲聊几句才纷纷躺在穿上。   宿舍灯关闭的瞬间,四周一下暗了下来,温诗文睁着眼睛,好一阵才适应过来。   今晚,她没有像往常一下转被窝里拿着手机刷娱乐新闻。   夜晚的静谧仿佛将周围一切细杂声音无限放大,她望着头顶泛着鱼肚白的天花板,耳边传来阳台空调外机呼呼作响的声音。   关安月睡眠很好,多数是躺床上没一会就能入睡,所以身为当代大学生,她并没有睡前在床上玩手机的习惯。   此时宿舍唯一能借光的,也只有淡淡月光透过窗帘打来的光影。   光线很弱,但足够看清眼前世界。   倏地,外面猛地传来一道震耳的雷鸣声,窗外也瞬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亮。   紧接着,豆大的雨水从天而来,落在阳台上发出一阵阵闷响。   梅雨性急,每当来临都是汹涌澎湃的样子。   很吓人。   雨声往往是最助眠的,可这一道声音,却吵醒了关安月。   迷迷糊糊中,关安月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睡眼惺忪问:“外面下雨了?”   “嗯,刚下。”温诗文翻个身,对着好友:“估计一会就停了,你还睡吗?”   “睡。”关安月说完便没了声音。   温诗文无声叹着气,刚想说服自己也睡觉,耳边却再次传来好友的声音。   “诗诗。”关安月唤着:“我还有一个问题,刚刚睡前就想问了,还没来得及问就睡着了。”   “什么?”   “你说于教授跟叔叔关系好,那你跟于教授是属于什么关系?”   听着这个问题,温诗文整个人怔楞在原地。   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许是身边跟他有关的人较多,她从未想过自己哪一天联系不上他,或者与他再也没有交际。   但如今好友的话,仿佛一下点醒了她。   “应该是……兄妹关系吧……”   伴随着尾音落,外面雨势也渐小,一时间,像是老天认证了她的说法那般。   或许在于鹤清眼里,她是妹妹的朋友,是敬重老师的女儿。   但这些身份,她全都不想要。   她想要的,只有一种。 第5章   那晚的雨不似平日的阵雨来得快走得也快,而一直淅淅沥沥持续很久。   几日的阴沉天将过,迎来的又是燥热的午后。   又过了几天,距离正式开学已经过了三四天,原先寂静的校园里此时布满了行人。   不仅如此,每天早上还能听见新生军训时喊得口号。   这天下午,温诗文迷迷糊糊从床上翻身,似乎察觉到宿舍比以往都要静的原因,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发现宿舍只剩她一个人了。   手心轻拍的脸颊试图清醒一点,她拿过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已经四点多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长呼一口气,决定从床上下来。   看宿舍群才知道,关安月出去约会了,钟青桦去上课,估摸着时间,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宿舍是四人寝,除去她和关安月,还有钟青桦和尹娇两人。   她跟关安月是同一个专业,钟青桦是跳芭蕾的,而尹娇则是编导。   许是空调温度开的过低的原因,坐在下面没一会便感到身上干冷。想到钟青桦一会儿就回来了,她也没有去调温度,而是随意拿了件毯子披在身上。   没一会,紧闭的宿舍门突然传来砰的声响,随后伴着吱呀的声音,房门缓缓打开。   “累死我了。”钟青桦几乎拖着脚走进来,关上门后,整个人瘫在凳子上,有气无力道:“真羡慕你们,外面这么热不用出去上课。”   温诗文耸耸肩,无奈道:“我们还羡慕你们,一周有四天早八课,根本起不来。”   听到这些,钟青桦笑了声:“那还是你们惨一点。”   对于大学生来说,早八课无疑等于上刑。   钟青桦又问:“尹娇她请了几天假?有说什么时候来学校吗?”   “不知道。”温诗文回想着,犹豫道:“好像是这周过完才来?”   “好吧,安月呢?”她又问:“我有事情想问她。”   温诗文言简意赅:“去约会了。”   说完,她看了眼手机,一条短信好巧不巧地突然出现。   合上手机,她起身问道:“我出去取快递,要帮忙带吗?”   “谢了,我的还都没到。”钟青桦说着望了眼窗外,眉头微蹙:“现在很热,怎么不等会再去?”   温诗文随手换上短袖短裤,走到门边:“等会军训解散人更多,我先走了。”   快递点学校设有两个,但校内每次排队都要半小时以上,再加上又刚开学和一大批新生涌进,队伍差点都排到操场。   刚来这所学校时,温诗文一直都把地址填在校内,后来听某一位学姐说才知道,地址可以填在学校附近,那里也有快递接收点,而且还不用排队。   起初是这样的,后来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慢慢地也开始朝校内的站点发展。   天边上悬挂着灼热的太阳,燥热的暑气蔓延在四周,阳光顺着茂密树叶的缝隙渗透进来,形成一束束光线撒在漆黑的礁石路。   几乎每一束光线外都围着一圈光晕,那一瞬,传说中的丁达尔效应正浮在眼前。   温诗文只身走在道路两旁树荫下,热浪袭卷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吹得发烫。   长时间呆在空调房的原因,她此刻有点受不了这股燥热。手持扇状放在颊边不停的扇着,而扇来的微风仍是发烫的热风。   她认命地长呼一口气,不想排队,就得顶着烈日去取快递。   这一块地儿学校很多,在这居住的也大多都是老北京人,说话的腔调也夹着浓浓的京腔,就连路过的学生都是。   正逢隔壁附中放学,大门开启那刻,密集的人流全然涌动出来。   她站在原地朝不远处望了一眼,毅然决然地朝身旁小胡同内拐去,选择另一条路。   正所谓条条大路通北京,北京城内的巷子不同南安,这里的每条小胡同几乎都是互通的。   绕过这条胡同,她来到一家较为商业化的街道上。   夏天的四五点正是极为炎热的时辰,较为狭窄的小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结伴而行的同龄人在闲逛。   “你这几天见到了吗?”突然有个女孩说道。   迎面走来两位女生,温诗文望了眼,默默往墙边靠了靠给对方让出路。   两个人交谈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每一句话正好传进她耳朵里。   “没啊。”短发的女生摇头,垂着嘴角:“今天特意起个大早化全妆去的,就那样还没见到那位于教授。”   于教授?   在这盛暑下,这三个字让温诗文身子猛地怔楞。   她下意识放慢脚步,忍不住想听一下她们谈论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自从那晚之后,与她没有再联系过的于鹤清。   长发女生不敢置信地啊了声:“你今天去的啊?今天他们实验室休息,你昨天怎么没去?”   “我也想去,可昨天一天大课。”短发女生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早知道这次新来的教授长的这么帅,人这么好,一开始我也报名了。”   “就是,想想你上次报的选题的。”长发女生双手环抱胸前,笑道:“这样一想,于教授还真不错,不然怎么能把师姐她们给迷成这样。”   “……”   直至拐角,谈话的尾音渐渐远去。   温诗文紧咬着唇角细肉站在角落,握成拳的手掌,内里是指甲在扣着手心。   从确定自己心意开始,她对于鹤清的情感便一直很明确。   对于那些表面的兄妹以及朋友,她一个也不想当。   可她想要的,偏偏是他从来不感兴趣不想涉及的一个……   眼眸微敛,她心情烦躁的从胡同内走出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好友发着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没一秒,整个人瞬间被一片阴影包围,紧接着,额头与鼻尖传来一阵痛感。   “啊。”她握着鼻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另只手则是搭在刚刚撞上的物体。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不是被晒的发烫的墙体,反而硬中带点肉感,微热。   是……   她心中一惊,因为痛感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比眼睛先看到的,是鼻息间传来的柑橘气味。   “温诗文?你干嘛呢?”一旁头顶传来一位熟悉的男声。   这道声音她在耳熟不过。   是于鹤清。   但是,这道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那她前面这位是?   牙齿紧咬着嘴巴,她缓缓抬眸,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完全面生的男生,而另一边,则是她刚刚想了许久的男人,于鹤清。   男人肤色偏白,杂乱的碎发随意搭在额前,一缕阳光正巧落在残落的发梢上。   他气质慵懒地斜靠在身后墙砖上,微抿的唇角上扬,目光斜射,漆黑的眸色在她身上和对面男生身上不停地打转。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温诗文指尖轻颤,呆愣地望着身旁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收回眸色,于鹤清温笑,拖着较沉的嗓音问:“几天不见,谈恋爱了?”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身前的男生突然有了反应。   “那个,我……”不知是太阳照射还是某种原因,男生垂眸,颊边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同、同学……”他举起双手,指了指仍旧抵在自己胸前的手掌。   温诗文意会,白皙的颊边瞬间变得绯红。   她连忙收回手,弯下甚至鞠躬不停地朝对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路,不好意思。”   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她才直起身子,面露歉意地看着对面男生:“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路,没打疼你吧?”   “没。”男生勾着唇角轻笑,带着玩笑之意:“你只是摸了我。”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再次胀红。   她张着嘴巴,左看右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道歉。   就在她准备再次鞠躬像男生道歉时,手腕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随即随着惯力,整个人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男人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她身前,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夏日里斑驳婆娑的光影扫在一旁,她敛着眼眸,望着两人相连的手腕,恍惚之前,好像有股电流传到心里。   配着夏季的柑橘味,浑身发麻。   于鹤清嗓音本就清冽,在这燥热的夏季里,他的嗓音更像是带着一丝凉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两个男人的交谈就简略很多,耳边蝉鸣声太过嘈杂,她听得不太清晰,只知道最后于鹤清突然扯了下她衣角。   “诗文。”他嗓音平淡:“跟人家道歉。”   她意会,侧步跨了出去,站在一旁:“对不起。”   “没关系,刚只是我的玩笑话。”男生打着哈哈,又简单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男生离去之后,狭窄逼仄的胡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颊边余温还未褪去,再加上阳光直射,烫的脸颊更是泛红。   温诗文站在一旁,垂眼望着男人垂下的手臂。   悬跳的心不禁往上提,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勾了下男人指弯,低声道:“我没谈恋爱。”   感受到男人明显愣了一样,随后悬起的指腹滞在空中。   于鹤清微点头,随即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抱歉。   “我知道。”他微沉嗓音很好听:“刚刚是我说错了,抱歉。”   男人嗓音就像运动会时不停敲击的鼓鸣,虽隔的远,但震的她心跳很快。   但只一瞬,这道声音埋没在众歌的蝉鸣中。   温诗文眼睫微颤,余光望了眼自己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指腹,生硬的收回放在背后。   她扯了扯唇角,抬眸对上男人视线,随口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嗯,今天的事别跟我爸说。” 第6章   随着女孩轻细的尾音落下,耳边无尽嘈杂声像是停了一瞬。   于鹤清似乎没想到温诗文会这样说,深邃的眸色闪过一丝诧异,他薄唇轻抿,但随即又扯唇笑。   他状态松弛,打趣道:“我什么时候告过你状?”   温诗文知道他没有。   他也不会告她状。   因为他从来不屑于这种。   她弯唇轻笑,没去接这句话。   金黄色的光影撒在马路中央,望着对面人流杂乱的道路,她问:“你怎么会在这?今天不忙吗?”   于鹤清点头,顺手拍着衣角沾着的灰尘。   “嗯,今天休息。”   她紧抿着唇,闻声点头也没有在说什么。   男人顺势接起话头,问她:“那你呢?今天没课?”   温诗文抬眸,侧身指了下男人身后那条街:“我去那边取快递。”   于鹤清顺着女孩指尖方向望去。   从这里出去正好是车来车往的马路,但是往前走会路过一条巷子,巷子口此时正聚集着几位醉酒的中年男性,许是天气太过炎热的原因,此时几名中年男性都赤膊光着上身。   温诗文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下意识想开口让于鹤清陪她过去,但又想到他整日很忙,今天来这里或许也是因为外出勘察。   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她敛着眼眸,求助的话语并没有说出,而是在心里默默规划着新一条路线。   视线收回,于鹤清俯身自然接过女孩肩上挂着的包带,指尖虚抵在女孩后背轻往前送了送:“走吧,我跟你一起。”   悬起的心猛地一颤,温诗文勾着唇角,面上仍旧强装镇定。   “你今天不忙吗?”她问:“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于鹤清半推半就地推着她往前走:“今天没什么事儿,来这边就是没事逛逛。”   从小胡同出来后,他们随着人群走在紧靠里的人行道内。   两人步伐一致,像是都在为了对方可以放慢步子,没走一步,肩膀总是会不经意间相碰。   夏日衣着单薄,感受到肩侧时不时传来男人淡淡体温,温诗文抑住喉咙,勾着唇角问:“你要买什么吗?”   “还不知道。”于鹤清说着,扯着身旁女孩袖子往树旁站了站,随后道:“闲逛吧,你下午有事吗?”   男人举动突然,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老人已经推着婴儿车缓缓离去。   原来这样啊……   她小幅度摇着头,接过话:“没事,你要约我逛街吗?”   说完,温诗文自己也愣了片刻。   认识这么多年,以前自己不懂事总是打打闹闹的,等确定自己心意后她便收敛了很多。   可尽管如此,也没像今天这般有过逾越、正式的言论。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白皙的颊边再次泛起一抹红色。   于鹤清嗤笑,温润地嗓音轻说:“那温大小姐赏脸吗?”   温诗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摇摆不停的内心在这炎热的午后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她张着唇,点头应道:“好。”   这是她来北京的第三年,往常这条路也只是取快递的时候会路过,但很匆忙,脚步不曾驻留。   走过后街的小巷,她用余光瞄了眼身旁男人,故作随意地问:“你经常来这边逛吗?”   于鹤清答:“第一次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她上高中的时候于鹤清也常往北京跑。   “骗子。”她笑了声,又说:“我不信你前几年没来过。”   像是怕对方忘了一样,她又补充道:“我上高中的时候,那几年你常往北京跑。”   于鹤清挑眉,解释道:“那时候不在这边儿,在郊区。”   光影斜射,正好落在她眼皮上,强烈的白光刺得她视线模糊。   她快速眨着眼眸,直到眼前虚晃的人影变得清晰才停止。   瞧了眼周围,她弯着唇角,指尖戳了下男人臂膀:“你先等我下,我去取个快递。”   她今天运气很好,快递站点门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排长队,而带上她一共也只有五个人在排队。   估计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吧,要不然怎么一天内遇到这么多往常不会发生的事情。   温诗文慢慢往前移动着脚步:“阿姨,2069。”   “给。”阿姨将一件还没手心大的盒子放在一旁:“签下名字再走。”   “好。”她应下,俯身写着自己名字:“好了阿姨。”   刚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阿姨突然八卦地问:“小姑娘,身后那位一直看你的是你男朋友?这小伙子很眼熟啊,是明星吧?”   温诗文心中一顿。   不用回头,她便知道阿姨说的是谁。   于、鹤、清……   她心里默念着,随着阿姨口中的那三个。   “不是。”她摇头否认,朝阿姨道了谢拿着东西便走了。   两个问题,一个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哪一个。   不是男朋友?不是明星?   虽然心中的一时冲动告诉她认下第一个,可话语却像是遏制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走到男人身边,她将快递娴熟地放在男人手上:“清哥,帮我装包里。”   下午四五点,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又走了一会,眼见路边林荫处渐少,她擦着额头冒出的浮汗,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于鹤清摇头,嗓音淡然:“没有。”   “那你出来之前一点规划也没有?”温诗文不可置信地问。   像于鹤清这种极其自律的学霸,她不信他出门没有一点计划。   对上女孩难以置信地眼神,于鹤清忍不住失笑,掌心揉搓着她的柔发。强调不自觉放缓:“没好好上课,电视看多了?”   头顶传来的重力很轻,以及男人不经意的哼笑声。   很低。   她还是听到了。   中午下课的时候她刚洗的头发,尽管知道没那么油,可这一路来毕竟出了些汗……   想到这,她微松的拳头紧握,侧着身体默默往旁边移了移,故作娇嗔:“别摸女生头发!”   “好好好。”于鹤清温声附和:“小诗文长大了。”   嘴上说着她长大了,却还要在她名字面前加个小字。   温诗文不满地撇着嘴角:“我都21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路过一家早年唱片行的时候,他们极有默契的同时停下脚步。   温诗文朝里面望了一眼,又回望着男人。   在这方面,他们很有默契。   她回头的瞬间男人也正好在看他,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流转的眸色像是在无声的说着话。   温诗文挑眉,兴奋道:“进去看看吗?”   于鹤清眉尾上扬:“走吧。”   她笑着点头,望了眼头顶牌匾上的字。   老式唱片。   其实他们不算有默契,她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于鹤清喜欢这些,而她喜欢于鹤清,那姑且算她也喜欢这些吧。   走在男人身侧,他们推开唱片行的玻璃门。   玻璃门打开的一瞬,室内充足的冷气全部相拥朝这边袭来,就连落在肩上的发尾也被吹动。   冷热交替,温诗文搓了下还有些发热的手心,没一会便适应了室内温度。   这家唱片行很小,除却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CD,中间本就狭窄的通道内还摆了两派货架,其中一个跟墙壁一样挂满了CD,而另一个则是摆放着各种摆件,以及唱片机。   店内放着五月天的《好好》,老板藏在柜台下酣睡,只有一位小姑娘穿着工作服坐在末端。   温诗文对这些唱片没多大兴趣,所以自觉来到另一个货架看这些小玩意。   架子的顶端摆放着一件很有年代感的唱片机,透过唱片机的缝隙,她正好能看见男人的背影。   他微侧着身子,额边耷下的碎发落在眉间,鼻梁高挺,薄唇。下颚的阴影遮住凸出的喉结,宽大的领口露出半片锁骨。   斜下的夕阳透过玻璃门,落在他的眉眼之间,显得一切美好又攀不得。   借着这一丝缝隙,她看到男人修长的指骨拿过哪一张CD,眼里的神色又是哪些。   这一刻,温诗文突然觉得方才行为很可笑。   她像是在门外蹉跎的路人,当手指碰到门那一刻,却因胆小害怕被拒而不敢敲门寻求帮助,从而选择溺死在眼前虚无的汪洋里。   视线收回,她瞧着眼前开始播放歌曲的唱片机不禁苦笑。   如果,这是一架时光机就好了。   “有喜欢的吗?”于鹤清来到女孩身边,发现她一直盯着某张CD,疑惑地问:“喜欢这个?”   思绪回笼。   温诗文看到男人手上的那张CD。   是她从没听过的歌曲。   她摇头,笑道:“不是,看看而已。你挑好了吗?”   “我也看看。”于鹤清拖着嗓音笑:“想吃饭吗?带你去吃饭?”   温诗文打着响指,直言:“你请客?”   于鹤清无奈笑笑:“跟我出去还让你买过单吗?”   从唱片行出去的时候,天边早已被落日染成火红的橘色。   温诗文欣喜的叫了声身旁人,还未听到回应,一道刺耳的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手机习惯常年振动或者静音,所以在铃声响起那刻,她就知道。   ——是于鹤清的。   拿出手机他低头看了眼:“同事电话,我接一下。”   她站在一旁,识趣地闭上嘴。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所以当电话接听的同时,她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些从对面发出的杂音。   身旁男人语调严肃,像是在拒绝什么事情。但声音太杂了,无论她离的怎么近都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最后,于鹤清说了声好。   那今天的饭不出意外地黄了。   她知道他们这一行很忙,有时忙起来更是连饭都吃不上。   故作轻松地耸肩,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她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早点到食堂吃饭。   一旁正在打电话的于鹤清眉头紧皱,感受到自己手上重物消失,他疑惑地朝身旁望去。   只见女孩背好背包,正转身准备走。   “你去哪?”顾不及电话,他伸手勾着女孩脖领,拧眉问:“不吃饭了?”   温诗文被拉的脚步微顿,指了下他紧握在手中的手机,不解地问:“你不是要去工作了吗?”   于鹤清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工作了?”   她张着唇,还未来得及说出那句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电流的声音。   很陌生。   “于鹤清!?怪不得你不帮我,你小子谈恋爱了?”   ?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道声响师从手机里发出来的。   电话那边的人仍扯着嗓子喋喋不休:“你别想在骗我!我听到女孩声音了!你就是谈恋爱了!”   随着男人一道有一道的声音,温诗文头埋的也越来越低。   耳后,她又抬起头看向眼前男人。   她想看看于鹤清的表情,是反感,还是不抗拒。 第7章   那道声音没有持续很久。   于鹤清拿过手机抵在耳边,面色平淡,扯着嘴角不耐地啧了声:“烦不烦?人小孩子。”   电话那边听到这句话笑得更是猖狂:“于鹤清,你小子变态。”   温诗文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再说些什么,只听见于鹤清突然叹口气,随后说道:   “温老师孩子,你想什么呢。”说完,他像是不想再与电话里的人多说:“等你来了再说,挂了。”   电话挂断,视线落在与他相隔一步的女孩。女孩身材高挑,宽松的上衣和短裤也将她纤细的身材展现淋漓尽致。她五官立体,褪去之前的稚嫩,变得更加明艳。   她头埋的很低,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毛绒绒的碎发零碎地落在脖颈上。   他很久没仔细观察过她了,从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姑娘也飞快地长大成人了。   从她手上拿过背包,于鹤清挑唇轻笑:“走吧,去吃饭。”   温诗文闷声噢了声,快步跟上去走在男人一侧。   临近傍晚,街边不少小贩推着车子出来摆摊,尤其是学校下个路口。为了怕城管查到,大多数小摊贩都会聚集在此处。   道路两边一时间都被小摊贩占满,耳边也充满窸窸窣窣地各种叫卖声。   此时临近下午六点,夏天的白日总是漫长的,黄昏落日拖着斜影,随着人们走的步伐而映在某处。   望着两人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影子下,他们双肩相抵,垂下的手臂随着步调触碰,但下一瞬又很快离开。   温诗文紧抿着双唇,脑海里不禁回想起男人的神色,以及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淡然的神色、不耐烦的语气……温老师的孩子。   这下,连妹妹都算不上了吗?   突然间,她不是很想去吃这顿饭。   “想什么呢?”   头顶传来于鹤清疑惑地嗓音。   她停下脚步,一双长睫扑闪:“怎么了?”   于鹤清失笑,往回走了几步,抵着衣领扯着她往路边稍了稍:“看路,撞防护栏上也不知道?”   垂下的嘴角撑起一抹笑,温诗文兴致缺缺:“知道了,快带路。”   对于吃饭这件事两人都不是太挑,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吃,味道过得去就行,并不一定要求特别精致昂贵。   晚饭定在学校附近一家小店,这家店开了许久,在附近学生里的口碑向来很好。   只是,这顿饭吃的太过平静。   从入座开始,于鹤清的手机便开始一直响,想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不得不回。但一来一回次数多了,他似乎也觉得消息提示音过于刺耳。   可关了静音后,暗下的手机屏幕每亮起一次,他都不得不拿起回着消息。   顶光下,男人平缓的眉毛紧紧皱着,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温诗文垂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余光总是忍不住,不自觉地便落在他身上。   握着筷子的手指逐渐泛白,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说:“清哥,你不吃东西吗?”   于鹤清回消息的手指顿了顿,话里带着明显的歉意:“抱歉,学生出了点事情,我先处理一下。”   说着,他往后撤着凳子,起身:“我出去回消息,你先吃。”   “……”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连那句‘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说出来。   她知道于鹤清的工作性质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老温同志也是这样,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又走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正吃饭时回消息。   或许,她是有些任性了。   吃完饭天色正好完全暗了下来,闷热的气温中掺杂着一丝凉意,街边逛街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男人工作繁忙,她逛一下午也有点累也不想在逛下去了。   这里距离她们学校并不远,直走路口拐个弯就到。   回寝室之后,宿舍不在只有钟青桦,反而关安月也在。   放下背包她照例去阳台露了面才进来,看到关安月在座位上大口地喝着水,她诧异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关安月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说。   一旁的钟青桦起身,递给两人一包零食,接道:“她也才进来,她进来不到两分钟,你就来了。”   回宿舍有两条路,一条是长长的林荫大路,而另一条则是竹林小路,平常情侣约会分别时都会在那里。   她是从大路回来的,此刻下意识认为关安月是从小路回来。   “你们在楼下没遇到吗?”钟青桦又问。   “没。”她小幅度摇头:“可能正好错过了。”   关安月喝完最后一口水:“渴死我了。”   钟青桦:“你怎么了?出去到现在没喝水?”   “不是。”关安月擦着嘴角:“我跑回来了,然后在门口遇见对面宿舍的小小,就聊了几句。”   说完,她突然走到好友面前。   温诗文下意识后退一步,拿零食挡在身前:“你干嘛?”   “我听说你早就去取快递了。”关安月嘿笑声:“怎么取个快递还回来这么晚。”   她紧绷着唇角,想了想,说:“路上碰见……碰见朋友了,聊了几句。”   余光瞥见关安月意味深长地眼神,她心中不由得一慌。   “不说了,我先去冲个澡。”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拿东西逃跑的她格外狼狈。   她洗澡不慢,加上洗头时间正好卡在三十分钟。   干燥的毛巾擦着发尾滴下水珠,瞥了眼两位正在说话的室友,她说:“还有热水,你要去洗吗?”   关安月还没来得及回答,钟青桦忙替她答道:“她不去,你等会再去。”   “我不。”关安月说着就想起身,可奈何胳膊被钟青桦紧紧拉着:“等会你又要跟我抢,我现在就要去。”   “你还不信我?”钟青桦拍着自己胸脯保证:“这次我准不跟你抢,你先别走,咱俩再聊聊,话都说一半,哪有走人的。”   温诗文没在管,拿着小型吹风机来到阳台吹着头发。   吹风机的凉风与夏季热浪相撞,落在脖颈上总有一种黏腻的触感。她只吹了几分钟,怕身上又出汗便拔掉插头回寝室。   刚打开阳台门那一刻,耳边恰好传来一个人名。   ——“那你说那个教授叫什么?”   ——“于鹤清。”   室友的一问一答正好响在耳边。   搭在门把手的指腹顿了顿,直到身后热浪袭来她才反应过来,随后又当没听见回到自己位置。   关安月朝这边瞥了眼,问:“你中午不是才洗过头吗?怎么现在有洗?”   她头发很多,又长,直吹几分钟根本起不到作用。   温诗文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拭着发尾:“出了点汗,反正也没事就洗了。”   “天天洗头不好哦,会加快掉发。”关安月玩笑道。   好友搞笑的声调逗笑了她。   她弯着唇角,打开眼前电脑,浏览着老师布置的作业,说:“我知道了,就今天这一次。”   一旁的钟青桦像是等不及了般,又问:“我听说这教授长的可好看,理工那边好多学姐都想试试追他。”   关安月点头:“好像?我今天听祺城说了,但我也不太确定。”   钟青桦仰着脖子:“唉,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想去亲眼看看那位教授到底长什么样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看……”话刚说到一半,关安月捂住自己地嘴巴,接着一丝气嘟囔着:“不是吧?又分手了?”   钟青桦性格开朗,长得很漂亮,追她人无数。从大二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开始一个月换一次男朋友。这次这个是暑假放假前在一起的,整整一个暑假她们在朋友圈看她秀恩爱,本以为会在一起很久。   “趁着刚开学,正好分手。”   “……”   关安月沉默片刻,尴尬地笑了声:“还行哈,人都是趁着刚开学买打折商品,你倒好。”   “他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钟青桦耸肩:“分手多正常。”   关安月是个对感情十分认真的人,所以每当钟青桦身边人换了的时候,她总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你怎么知道隔壁新来个教授?”   “校园表白墙啊。”钟青桦磨着甲面,摊手:“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   她撑着下巴,眼神落在窗外:“唉,就是不知道他结婚没有,有没有女朋友。”   关安月拖着嗓音,不太确定道:“不知道,应该有吧……?”   听到这句话,温诗文本能地愣了片刻。   悬起的指尖僵在半空中迟迟不去敲下键盘,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口腔中溢着血气才缓缓松开。   耳边室友的谈话还在继续,她起身拿着换下的衣服:“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空的洗衣机。”   关安月说行:“我有个衣服跟你衣服颜色一样,我等会去找你。”   她说了声好,便关上宿舍门。   时间尚早,走廊来来往往总有人路过。   她拿着衣服径直朝洗浴室走去,那里置放着一排洗衣服和烘干机。   走过去看了眼,几乎每个洗衣机都在运作。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站着一名女生,看到她在找空位热情的招呼她,并告诉她,她这个还有几分钟就好。   温诗文看她面生,朝她道了声谢便在后排窗户等着。   北京城很繁华,尤其是夜里。街道里充满各种声响,尤其半夜汽车轰鸣声格外刺耳,不用想也知道是一群富二代在飙车。   温诗文完全倚靠着墙,望着窗外夜景,思绪早已走开。   或许她应该接受一个事实。   于鹤清已经到了年纪,他身边迟早会出现早该出现的人……   微风拂过,吹动散在额边发丝。   温诗文烦躁地捋着头发,思绪回笼的瞬间突然发现关安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   她下意识啊了声:“怎么来这么快?”   “聊完了就出来了。”关安月拿过好友手中的衣服放进篮子:“钟青桦问题可真多,你说她不会真想追于教授吧?”   温诗文轻轻摇头,声音极小:“不知道。”   “但她一向很大胆不是吗?”   真羡慕。   “谁?”话刚说出口,关安月又附和点头:“确实是。”   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她们就发现钟青桦胆子很大,遇到喜欢的人便会把握机会,就算别人拒绝,她也完全不当回事。   她们宿舍很和平,很少有勾心斗角。她和关安月一个专业,平常出去都是她俩居多。钟青桦多数跟男朋友一起出去,就算和朋友出去玩也是和她们班的一起。而尹娇向来特立独行,从开学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静了会儿,关安月突然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跟她说你认识于鹤清吗?”   她问:“为什么?”   “因为于教授太好了,我怕她乱来。”关安月叹口气,扯着唇角:“像这种不真心对待感情的人,会伤许多人的。”   温诗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实验室出了点意外。”说着,她突然笑了笑:“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在宿舍楼下看到于教授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温诗文睁大眼睛,长睫轻颤,就连前面女生跟她说好了还是第二遍才听见的。   朝女生道了谢,她微张着唇,小声问:“你看见了?”   “你这个‘朋友’年纪挺大啊。”关安月撑着胳膊凑前:“于教授今年有三十了吗?”   她问的突然,温诗文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她问:   “你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 第8章   平稳的喘息猛地骤停,怦怦而跳的心脏越跳越快。   温诗文微张着唇,眸色躲闪地看向窗外。   她很想说是,但碍于方祺城与于鹤清的关系,她怕他难堪。   瞧着好友这副申请,关安月还以为自己真猜中了。   她顺势往前凑了凑:“真的?”   耳边皆是同学各种谈论声,温诗文垂睫轻轻摇头,小声否认:“不是。”   关安月遗憾地啊了声,随即又道:“也难怪,教授虽然看着跟咱差不多一样大,但身份证说不定三十多了。比咱大十多岁呢,咱不能要。”   “六岁。”   温诗文呢喃着。   关安月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好友喃喃。   黑夜的月光下,温诗文双眸黯然地望着远处建筑楼方向。   指尖紧扣着手心,她嗓音放的很轻:“他比我大六岁。”   曾无数个日夜,她多次偷偷算过与他的距离。   她知道,她与他的距离。   又何止这六岁。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眼前则是影影幢幢地雨幕霓虹灯。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吊带裙,光着脚踩在瓷面上。周围光线昏暗,她不断地眨着眼眸,以求来看清这是哪里。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连忙转过身。   转身的瞬间,四周灯光突然亮起,但仅一瞬又再次熄灭。   男人穿着衬衫西裤,黑色衬衫几乎与背景容为一体,身后的霓虹灯照在敞开的领口,带着色彩的喉结滚动,给人莫名营造出一种潮动的氛围。   视线慢慢上移,她这才看清男人面貌。   许是刚淋了雨的原因,男人身体带着不属于屋内的凉气,乌黑的发梢上也残留着水珠。顺着脸部线条,滴下的水珠正好落在他的唇角。   看到这一幕,温诗文呼吸猛地一窒,甚至连换气都忘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他勾着唇角,挪动着脚步朝她走来。   紧绷的心几乎跳到喉咙里,她眸色松动,微张着唇好半天才发出声:“清哥……”   “嗯?”   于鹤清站在她面前与她紧紧贴着,宽大的手掌自然抵在后腰处。   男人指腹带着茧,不经意间略过的动作带着一丝麻意。   “诗诗。”指尖抚去女孩耳边碎发,清冽的嗓音尾音上扬:“看着我。”   温诗文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嗓音像是被遏制在喉咙里那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男人对她反应很是满意,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修长地指骨抬起女孩的下巴慢慢下沉。   温诗文心里猛地一惊,随后眼前全都化为虚无。   眼前并没有带着雨幕的霓虹灯,只有学校宿舍的天花板。她大声喘着气,手心放在胸口处感受着飞快跳动的心脏。   颊边染着异样的潮红,她整个人翻过身埋在被子里,冰凉的手指抵在发烫的颊边,紧紧捂住。   原来只是一场梦,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可这梦,也太过真实了,就连腰间的触感像是真的有人在摸她一样。   想到这,手在床上胡乱摸了一通,果然在后腰靠下的位置找到了耳机线,并且是完全缠在腰上的耳机线。   “……”   晚上睡觉不老实,多次翻身早已将耳机线打成了死结。   她无奈叹口气,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借着从窗帘透进的一点光线埋头解开。   突然,宿舍门被人缓缓推开,紧接着便门口便传到关安月的声音。   “你醒了?”关安月跟门口女孩挥手再见,将房门关上:“那我就开灯了啊。”   温诗文迟疑地点头,一时间连腰间的耳机线也忘了解开。   “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她轻声问:“你昨晚又出去了吗?”   “烧糊涂了你?”关安月忍不住失笑:“都中午了。”   说着,她提起手边的袋子晃了晃:“饭我都给你买回来了。”   中午了?   一时间她也顾不上别的,拿着一旁手机点亮屏幕。   11:52分。   她怔楞地张着嘴巴:“我旷课了?”   “我给你请过假了。”关安月扔掉袋子打开打包盒,又问:“你还难受吗?你昨晚感冒了,早上起来摸你头还有点烫我就没叫你。”   经好友这么一说,温诗文这才感觉身体发沉、喉咙干涩。   摸着四肢,好像确实要比平日里稍烫一点。   关安月继续说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睡觉这么不老实?我半夜上厕所你被子都在下面,那时外面还下着雨,你能不感冒才怪。”   温诗文不好说些什么,颊边的绯色还未完全褪去,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是因为羞愧,还是感冒的原因。   取下耳机线,她说句谢了便穿好衣服下床。   许是为了照顾她感冒的原因,宿舍温度比平常要高许多,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身上发冷。   随手拿了件毛毯披在身上,她问:“今天上课老师检查了吗?”   “检查了。”关安月摆好饭盒,调好的电视剧放在前面:“你的说等下节课再检查,问题不大,咱班还有几个没过。”   “没过吗?”   在口袋里没摸出手机,她又来到床前,垫着脚胡乱摸着。   拿到手机放在桌前,她无所事事也随便调了个综艺看着:“那我下节课正好随着她们一起,都谁没过?”   “小小一个。”关安月笑了下,指着对面寝室:“刚刚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门口跟我哭呢,她特倒霉,舞蹈鞋带那里开了,买了新的忘了拿。”   这种相对来说是极其倒霉的,但唯一幸运的是不是在最后期末考上。   到那时没过可就直接挂科了。   她拿着塑料勺子一口一口喝着白粥,眼前的综艺正好播到搞笑片段,可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诗诗?”关安月见人在发愣,伸长胳膊拍了她一下:“温诗文?你还好吗?要实在难受去床上躺着吧。”   思绪回笼,她放下勺子:“怎么了?”   “回一下导员微信。”关安月说:“刚刚导员问我你怎么样了,怎么不回消息。”   辅导员人很好,带她们那年是她刚出社会的第一年。没有像其他老油条那般对她们不管不顾,反而不论大小事哪怕与她无关,她都会主动问需不需要她帮忙。   打开手机,顶上去的第一条消息果然是辅导员发来的关心。   回完消息,她退出对话框刚准备合上手机,余光突然瞥到几乎被群聊顶到快消失的对话框冒着红色数字。   是于鹤清。   看到这三个字那一秒,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昨晚那场梦。   耳根越来越烫,双唇紧抿,颤着手指点开了对话框。   于鹤清:【今天抱歉,实验室出了点事,不是故意晾着你。】   于鹤清:【明天忙吗?请你吃饭,补偿一下今天。】   许是见她没回,十分钟前男人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身后好友此时正抱着电脑追剧,望着那条语音,她小幅度挪动着身子拿出耳机。   她不是怕关安月听到于鹤清的声音,只是怕关安月听到来问她,发现她泛红的脸。   男人嗓音很轻,说话时胸腔威震还带着淡淡笑意:“温诗文,连消息也不回,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温诗文这三个字,她紧绷的身体下意识颤了颤。   这种感觉,就像昨晚梦里他叫她诗诗一样。   其实于鹤清很少叫她诗诗,多半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小诗文这三个字也是之前于雾从英国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出去逛街叫过一次。   舌尖舔舐着干裂的嘴巴,她心里止不住的暗想。   ——还挺想听他叫一声诗诗。   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立马收拾好跟于鹤清出去吃饭。可是现在,她脑海里全是昨晚做的梦,如果这时候跟他一起出去,保不准她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情。   指腹在屏幕上缓慢缓动,在消息发过之前,她又把感冒两个字换成了有事。   温诗文:【过几天吧清哥,我这几天有事。】   于鹤清如果知道她感冒,肯定会抽时间来学校看她。   消息刚发完,对话框上便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于鹤清:【行,等你不忙的时候跟我说。】   于鹤清:【你这是刚醒呢?】   温诗文:【嗯。】   温诗文:【昨天睡得晚,今早醒不来。】   发完没一会,见对方迟迟不回,她也没再继续捧着手机眼巴巴等着回消息。   忍着胃酸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收拾着桌上残局,她起身顺势也把钟青桦早上留下的垃圾提上:“我把这些扔大垃圾桶里,你吃完了吗?”   关安月追剧上头,头也不回地做出拜托的手势:“辛苦你了诗诗,全天下我最爱的就是你。”   温诗文弯唇笑,拿上手机便出门了。   宿舍每层中间都有洗衣房,而洗衣房那里放着两个大号垃圾箱,一般打包回来或者味较大的她们都会直接扔那里。   刚走到垃圾桶旁,手里虚握着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振动。   她停下脚步看了眼,发现是于鹤清打来的电话。   刚刚不是才聊过天吗?   抱着心里的疑问,她手指紧紧交错,缓了好一阵才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那一刻,阵阵电流声顺着听筒传到耳边,随着的还有男人清冽的嗓音。   “诗文,最近开始降温了,你带有厚衣服吗?温老师上一年带的衣服还在这,我给你送去?”他说着,那边传来阵阵忙碌声:“怎么不说话?”   耳边不断回响着男人的嗓音,她身体紧靠着墙边,指尖胡乱交错直至泛白没了血色。   “没、没。”她颤着嗓音,小声回道:“我带有衣服清哥,你放心。”   正在整理资料的手指微顿,于鹤清微蹙着眉:“声音怎么哑了?生病了?”   温诗文捂住话筒连忙清着嗓音:“没,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   “是吗?”镜片下眸色微松,于鹤清虚撑着桌子,唇角挂着笑。   “嗯。”   “那你再说一句话我听听。”   “……”   温诗文有些烦闷地撇着嘴角,声音放缓:“你想听什么啊。”   电话那边传来隐隐敲击声,于鹤清温笑:“没事,不舒服就跟我说,温老师离你远着呢。挂了。”   低眸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她心里暗骂一句有病便回宿舍。   关安月看到她连电视剧也顾不上看,笑问:“诗诗,你怎么回来了?”   “扔完垃圾我就回来了。”温诗文不解地问:“我现在应该去哪个地方吗?”   “不是。”关安月没忍住笑出声,起身朝她走来:“我的诗诗,你看看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   手上?   温诗文顺着看去,才发现刚刚提出去的垃圾此时还在她手上,只不过因为刚接了个电话的缘故而跑到另一只手上。   她面露尴尬地挠着耳垂:“……我接了个电话忘了。”   “我刚刚怎么没发现你脸这么红?而且怎么出去一趟声音还哑了?”关安月担忧地摸着她额头,停顿片刻,惊呼道:“呀!你体温又上来了。”   “你快进去量量温度,不行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说着,关安月把她往里面推了推,随后拿过垃圾朝外面走去:“你快别出去了,出去一趟垃圾也没扔,还把嗓子整哑了。”   她没觉得自己声音哑啊……   不是挺正常的吗……?   这样想着,她不信邪地试探性发出声音:“啊——”   “……”   好像真的有点哑了。   量好体温,发现她真的发烧了。   38.9   关安月看到数字那刻比她还慌张:“你快别坐着了,换衣服,我陪你去医院。”   温诗文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发烧。高烧还好,两三天就退了,要是低烧持续十多天都是常有的事。   “没事。”她挥挥手,堵着鼻子从盒子里拿出一包退烧药:“高烧,我吃点药就退了,我高烧好的快。”   “那能行吗?”关安月半信不疑地问:“要不这样吧,你把你的症状跟我说一下,我给你去医务室拿点药。”   “不用。”温诗文安抚似的拉住好友:“我来学校之前带有药。”   关安月拗不过她,替她把空调关了又倒好热水:“那你吃完药躺那睡会儿,下午那节课我给你请假。”   朝好友道了谢她握着面前水杯,隐忍着胃酸将药吞下。   其实从上高中之后她很少生病,再加上经常高强度锻炼,像感冒发烧这种除了换季,她一般两年才有一次。   吃完药整个人脑袋昏沉沉的,她裹紧毯子坐在凳子上胡思乱想。   好像自从高三那年认识于鹤清之后,她将近三年没生过病。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于鹤清:【下来。】 第9章   简单两个字,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头脑本就昏沉,此时看到这两个字的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手腕撑着额头,另只手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啊?你在说什么?】   消息刚发过,对面秒回。   于鹤清:【我在你宿舍楼下,给你带了东西。】   温诗文:【衣服吗?我带了好多。】   于鹤清:【下来多穿点,我在下面等你。】   “……”   这分明是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趁着困意还未完全上来,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稍厚的外套披在身上。   临出门前,关安月刚好从对面宿舍出来:“你去哪?”   “我朋友给我送东西,我下去取一趟。”温诗文随口道。   寝室楼下人来人往,许是因为正好是正午吃饭的原因,宿舍门两侧树旁边站着不少在等女朋友的男生。   校内大多种植的都是些国槐树,唯有每栋宿舍门前,都会种上两颗华山树。   华山树枝叶伸展较长,树叶繁茂,夏天自然也容易被当成遮阳树。   她站在门前紧了紧衣服,朝那两颗树旁望了望,她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男人。   男人穿着不符合校园的正装,笔直的西装裤像似将他腿又拉长了一个度,白衬衣领口微敞,正好露出的锁骨与喉结连成一条风景线。   斑驳婆娑的光影透过枝叶撒进,身形高大的他站在一群少年旁显得格外耀眼。   瞧着这一幕,她不禁弯唇笑了笑。   有一种她们两个已经在一起很久的错觉。   昨夜下雨的原因,沥青路显得些许潮湿,尽管天边仍挂着烈阳,可刮来的闷热微风却夹带着一丝凉意。   周围人几乎都穿着短袖或者单薄的套头卫衣,只有她裹着一件厚外套。   有点显臃肿,不太美观。   但转念一想,她什么样子于鹤清好像都见过。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她跨下台阶走到男人身前。仰高的小脸正好对上扫射下来的光线,一双好看的杏眼不禁半睁着。   怕男人再听出嗓音不对劲,说话前她刻意清着嗓子:“你怎么来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沉的吓人,弯起的唇角也在她走进那刻垂下。   温诗文第一次见于鹤清这样,心里竟莫名怵的慌。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磕绊道:“怎、怎么了?你这么盯着我干……”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额头上倏地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   与她身上的烫不一样,反而这种细腻的触感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松了下来。   两人距离很近,胸腔间几乎只隔着两拳。   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她颤着长睫轻轻抬眸。这一幕,像极了昨晚梦里最后一刻。   男人沉稳的嗓音将她拉回:“多少度?”   藏在袖子下的手指紧扣,她极力抑制住想要发颤的嗓音,轻声道:“三十八度多,我刚吃了药的。”   “走,带你去医院。”于鹤清脸色黑的吓人,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反抗。   温诗文只能被他推着往前走,但心里对医院还是有些抗拒。   “清哥。”她开口唤道:“我吃了药,现在只觉得困,我想睡觉。”   她紧抿着唇,又补充道:“咱能不去医院吗?”   随着女孩发软的声调,男人嗓音也不禁放缓。   “听话,等会去车上睡,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人被爱时总是肆无忌惮的。   听着男人稍有缓和的语气,温诗文没有像往常那般答应,反而固执地摇头:“我不去,我想回去睡觉。”   于鹤清现在知道为什么温诗文能跟于雾玩一块儿了。   两个小姑娘有时候性格是真的倔,但只要她们眨着眼看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小姑娘嘛,娇惯点也挺好。   他俯下身与女孩平视,替女孩整理着耳边碎发,温声说:“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男人若有若无地气息扫过耳廓,顺着轮道,震得她心中湖面荡漾。   感受着男人炽热地目光,她支支吾吾半天,似乎急了,红着脸道:“我都吃过药,去医院医生开药也吃不了其他的。”   于鹤清像是被气笑般,舌尖顶着下颚:“那你发烧就这么耗着?”   “我吃药了呀。”她垂眸小声反驳道。   他嘴角噙着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行,我问问温老师,看看温诗文平常生病是不是都在家里耗着。”   听到这三个字温诗文瞬间慌了一瞬,也顾不得头疼没气:“不能给他打。”   要是让老温同志知道她发烧,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和妈妈说的,从小妈妈最怕的就是她发烧,她知道肯定会从南安坐车过来。   到那时,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于鹤清挑眉,手指继续输着号:“那你说怎么办,不让打电话也不去医院,嗯?”   伸开的手掌缓缓蜷缩着,她面部紧绷,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她扁着嘴巴,小声应着:“……我去医院。”   她们学校是禁止外来车通行。而于鹤清的车此时就停在宿舍楼旁。   温诗文上下打量着男人,不知道他怎么说通了门卫把车开进来,要以往肯定会走很多手续才让进来。   但此时她头脑发懵,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实在没心情问。   跟好友说了声自己去医院后,她疲惫地闭上双眼。   “先睡会,到了我叫你。”于鹤清说着,默默将空调关掉,随后又打开后排车窗露出一条缝透着气。   感冒发烧鼻子本来就难受,如果空气不循环会更难受。   许是药劲儿上来了,她揉着眼睛,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用衣服包裹着:“好。”   熟悉的柑橘香蔓延到鼻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没一会她便在车流间睡着。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期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身上裹着厚衣服坐摇摇船那般。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在医院的候诊室里面,周围人来人往,声音乱糟糟的。   她睡眼惺忪望着周围,极力想把眼睛挣得更大些,可始终觉得眼皮像是被人死死扣住了一样。   “到了吗?”轻细的嗓音莫名变得软糯沙哑。   “嗯。”于鹤清轻声应着,拧开一瓶热水送上前:“先喝点水,等会就到我们了。”   温诗文仍旧抵着男人侧肩,轻声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她像是明知故问,特幼稚。   “我抱你进来的。”男人嗓音微沉,说起来胸腔的振动直传耳廓:“温诗文,你生活费不够花吗?”   温诗文迷茫地眨着眼睛,迟疑地答道:“够啊……花不完。”   她是独生女,小时候爸爸常忙工作不在她身边,那时唯一补偿的方式就是走之前和回来的时候给她一大笔零花钱。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她长大,尽管上大学妈妈已经给了她一笔生活费,但老温同志仍是执意要再给她一笔。   于鹤清又问:“那你平常不吃饭?”   她点头:“我吃啊。”   答完她思绪还没转过来,蹙着眉不解地问:“怎么了?我身体检查出问题了?”   回答她的只有额头板栗。   “小孩子说什么呢?”   于鹤清仰着身体靠在后面,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就是想,你是不是没钱吃饭,这么瘦,抱你跟抱猫似的。”   温诗文撇着嘴巴,手捧着水杯时不时吹一口气:“专业要求,上专业课都要称体重,胖了还得废力减回去,还不如开始就少吃点。”   把水杯递给身旁男人,她自顾自解开一颗扣子透气:“而且我每顿都吃,不过是吃的少。”   于鹤清挑着眉,指腹摩挲着杯壁。视线落在女孩身上,过了许久,他轻声问:“学这个后悔吗?”   “不后悔,我喜欢这个。”她转过身前又忙把扣子扣上,眨着眼睛:“那你呢?你后悔让于雾学这个了吗?”   周遭氛围一下变得落寞,连带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也静了不少。   于鹤清很疼这个妹妹,无论什么他都想给这个妹妹最好的。换句话说,他这唯一的妹妹是他拉扯大的。   他不求妹妹有多出人头地、挣很多钱。从小到大,他只想让妹妹能开开心心的。可事与愿违,他悉心带大的孩子却被父母因为利益关系而送去国外。   温诗文知道于鹤清心里在想什么,又想到好友的处境,一时间她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忧色,转瞬即逝。   他笑着摇头,轻声道:“不后悔,她喜欢就不后悔。”   虽然舞蹈是妈妈逼着学的,可后来妹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   温诗文弯着眼眸,轻细的嗓音微哑:“那你呢?清哥,你选这个后悔吗?”   “不后悔。”对上女孩视线,许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故意拖着嗓子打趣:“怎么?想转专业当我学生?”   “我才不要。”温诗文小声嘟囔着。   “瞎嘟囔什么呢。”于鹤清没听清,瞧着水杯温度褪的差不多了,他往前递了递:“喝点水。”   温诗文看着快要挨着唇边的水杯,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直摇头:“我现在不渴。”   “说那么多话还不渴?”男人眸色里藏着笑,低声哄道:“润润嗓子,不然等会该疼了。”   “我真不喝。”在寝室喝水她都快要喝吐了。   “真不喝?”   “不喝。”   “行。”   于鹤清没在强求,慢条斯理地将水杯放到一旁,随后又从旁边座位拿出一件保温杯。   “?”他在干什么?   温诗文眉头紧蹙地看着他一举一动,唇角微扬,莫名显得很坏。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坏。   她捂住鼻子极力向后仰着身子,尽量让自己远离眼前不明液体:“这是什么?”   “姜水,专门给你煮的。里面加了红枣对感冒好。”于鹤清温笑:“反正你也不想喝水,喝这个也能润嗓子。”   专门给她煮的?   她眉眼微松,手指轻颤地从男人手中接过水杯。   悬起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她问:“你什么时候煮的?实验室不是很忙吗?”   于鹤清俯身将另一瓶温水放在手中,拖腔带调道:“再忙也得照顾公主啊。”   身体猛地怔,她呆滞地望着眼前眉眼含笑的男人,一双黑眸像是要把她溺死在里面。   他笑起来很蛊,她怕再看一眼会陷的更深。   但是海与深海好像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那她就再看一会吧。   让自己陷的更深,逃不出来。 第10章   医院节奏很快,无论医生和病人,行走的步伐、说话的语速,似乎都用了毕生最快。   可这一切,在她听到男人那句话的时候,就像开了慢倍速一样。   就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那你喝这个还是水?”于鹤清挑眉,再次将手里虚握的水杯递上。   思绪回笼。   温诗文低眸看着手中捧着的保温杯,虽然她很想捏住鼻子来一口,可这味道实在太呛了,还带着辛辣味。   她喝不下去。   就算在怎么专门给她煮的,她也喝不下去。   “我喝水。”她毅然决然地接过水杯,又将手里的姜水连忙放在一旁。   小动作快的跟手上拿了炸弹一样。   于鹤清忍不住哼笑了声,但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病人这时候是最需要休息,他叮嘱着:“喝完困的话休息会儿,再有两个就是我们了。”   温诗文闷声应了声,小手捧着水杯轻抿了一口水。   喉咙好像确实舒服了点。   今天急诊的人不算多,又过了一会轮到他们。   当着医生的面又量了一次体温。   39.3   想到在宿舍楼下她骗男人三十八度多,一时间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对药有过敏的症状吗?”医生手指敲着键盘配药。   “没有。”她说:“之前都做过皮试,没问题。”   “行,输液吧,好得快。”医生体贴道:“天热,感冒更难受了。”   温诗文从小到大最怕的是打针,但和打针相比起来,她更怕的还是输液。   打针最起码很快,不到一分钟。可输液不一样,那是论小时来的。   于鹤清接过单子,慢条斯理地点头,俯下身与女孩平视:“走吧,我带你去输液。”   牙齿紧咬着泛白的嘴唇,温诗文下意识紧攥着男人袖子,支支吾吾开口道:“能、能不输液吗?打针行吗?”   说完,攥着男人袖子的手指小幅度晃了晃,眨着大眼睛委屈地扁着嘴巴:“清哥,我想打针,不想输液。”   于鹤清无奈点头,没问她理由,只是轻声应下。   低眸看了眼手上的单子,又递给医生:“医生,能打针吗?小姑娘胆儿小。”   医生低头透过眼镜看她一眼,又收回单子。   温诗文长舒口气。   还好不是输液。   “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挺矫情。”医生手指慢吞吞地在键盘上移动,打趣道:“这打针都怕,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   温诗文瞬间石化在原地。   成年人谈论这个话题很正常,可尴尬的是,她喜欢的人还在旁边站着呢。   她撇着唇角,颤着声否认:“……什么啊。”   于鹤清嗤笑声,拿过单子,慢悠悠道:“这还是小孩子,还早着呢。”   医生听着也笑了笑:“行了,别耽误我时间,快走吧。”   ……   态度转换的可真快。   打针的地方在另一间房,他们过去的时候最后一个病人刚好出来。   她神情焦虑地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余光只要瞥见护士拿针的动作都忍不住腿软。   一旁的于鹤清瞧着这场面,笑着提议:“要不我陪你进去?”   打针是要脱一半裤子的,他进去干嘛。   她是喜欢他,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强撑着困倦地神经,她睁大双眼:“我打针,你进去干嘛?”   男人的眼神略过她落在身后,上扬的唇角带着坏笑。   温诗文眉头微蹙,顺着他的视线朝后望去。   后面是儿科,此时一个小孩正因为打针嚎啕大哭,为了不拐针家长没办法只能将劳劳禁锢着孩子。   从他们这个视角看去,就像小时候打针感到害怕,家长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样。   于鹤清仰靠着墙,身姿慵懒:“怕公主害怕,进去壮胆。”   这句话听得她面红耳赤,连与男人对视都不敢,生怕露馅。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会了。   “才不要。”她颤这嗓小声反驳着。   这时护士拉开门:“温诗文怎么还不进来?”   她连忙应着,几乎以逃离的速度冲进去的:“来了。”   打完针后又去配药室取了一袋子药才回去。   因她来时吃了一包退烧药,医生怕药一起吃会引起不良反应,一直叮嘱她过三四个小时之后再吃。   只是她当时脑袋昏沉,一心只想着睡觉,连这些都是于鹤清在一旁替她记。   回去的时候正值四点钟,早晨夜里降下去的温度在这一刻又升了起来。   顾着她发烧的原因,车内并没有开空调,只是开着后排窗通风。   车内很静,耳边除了后排传来的呼呼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温诗文静静地坐在副驾驶,阳光撒在身上,将平日白皙的脸照的透粉。   她有点怕热,虽然这时候生着病,可顶着烈日走身上止不住地冒虚汗。   披在身上的衣服稍往下拽了点便感受到一丝凉意吹来,很舒服,但骨子里也发冷。   下一秒,后排传来一阵嗡嗡声,紧随着一点微风也被抽走。   她睁开眼睛,略显不满地瞪着正在开车的男人。   “看我干什么?”于鹤清反问,温润的语气带着一丝严肃:“把衣服穿好。”   她没动,为自己辩解:“可是我热。”   于鹤清像是找到了她的弱点,直言:“穿好,别受凉了还得打针。”   想到刚刚在医院的场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在男人的注视下磨磨蹭蹭把衣服穿好。   昼夜温差大,夏日的酷暑还未完全过去。   “忍一会。”于鹤清知道女孩怕热,又默默把车内通风打开,又将空调温度调高。又问:“有胃口吗?带你去吃饭?”   温诗文轻轻摇头,小声说:“不想吃,出来前喝了一碗粥。”   于鹤清又问:“那你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她想了想,症状虽比出来前好一点,可还是有点恶心无力:“等会回去睡一觉,然后醒来再喝点粥吧。”   说完,她像是想起些什么,侧头问:“清哥,你今天陪我这么久,实验室那边没关系吗?”   “没事。”于鹤清耸肩,语调松快:“等会回去总结一下数据就行。”   啊……   她不了解这行业,但平日里在家也听爸爸念叨过。数据方面是实验室最重要也是相比较难得,得经过无数实验理论才能得到正确的数据。   藏在袖子的指尖紧紧交错,一时间心里渐渐萌上一丝愧疚。   她头埋的很低,闷声说:“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庡?   于鹤清嗤笑,趁着没车流的间隙揉了下女孩头发:“瞎说什么呢。这就算耽误了?”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抚过耳垂,他动作很轻,像带着某种电流那般,让人心中止不住发痒。   她下意识捏住耳垂,残留的余温在她触碰的瞬间消失。薄唇紧抿,轻声说:“这还不算吗?要是没有我你就不用加班。”   “没有你也得加班,别瞎说。”   等红绿灯间隙,于鹤清转过身深深望她一眼:“你一个人在学校别逞强,有事就跟我打电话。比如今天,我不过去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温诗文微张着唇,说了声不是又缓缓闭上。   她总不能说昨晚梦到他,觉得羞愧、尴尬不敢见他吧。   算了,还是不说了。   于鹤清轻笑,拖着嗓音懒洋洋说道:“不逗你了,睡会儿,等会到了叫你。”   尽管她现在没有睡意,但此刻她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狭窄|逼仄的车内,两人距离算不上远,感受着身旁男人一举一动,耳边围绕地则是男人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这道声音就像跟羽毛一样,挠的她想睁眼窥看。   四周渐渐攀上了一丝燥意,她紧抿着唇,抑住想睁眼把男人压倒的冲动。   尽管这个想法很荒谬。   还未到高峰期,路上车流算不上多,医院到学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和出来时一样,门卫叔叔并没有拦着他们。   看着这一切温诗文心里止不住地好奇,但身旁男人仍是衣服淡定自若地模样。   她眨着眼睛,直接问:“为什么你能开进来?”   “因为我有通行证。”于鹤清轻点着头,唇角含笑。   “……”   车子平稳停在宿舍楼前,她紧着身上的衣服,轻声到了谢。   刚准备下车,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随后被禁锢。   温诗文呼吸顿住,望着手腕上覆盖的手掌,眼眸渐渐染上氲色。   “怎、怎么了?”她颤着声问:“还有事吗?”   于鹤清啊了声,拖着嗓音懒洋洋道:“是还有一件事。”   她蹙着眉:“什么事?”   男人指了下放在杯架上的保温杯。   温诗文慢吞吞地顺着方向缓缓望去,随后镜子的小脸皱成一团。   是那杯姜水。   男人像是故意般,慢悠悠地说:“专门给你煮的,不赏脸喝一口?”   “……这能喝吗?”她小声喃喃:“而且我等会回去还要吃药。”   于鹤清反问:“真不喝?”   她愤绝摇头:“不喝。”   “那好吧。”男人敛着眼眸,语调放缓。   “……???”   这是要干嘛?这就没了?按照往常不是还有两个回合吗?   温诗文不太适应,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发烧了?”   “说什么呢。”于鹤清轻笑:“回去睡觉吧,别再着凉了。”   见男人真的没事她也没再说什么。   闷着嗓子嗯了声便拉开车门下车,临关门前,她整个人突然扑进车里。   动静过大,原本静谧的氛围全然消失。   于鹤清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笑望着她:“怎么脑子烧坏了?”   “才没有!”她娇嗔着反驳,随后伸长胳膊拿过放置在杯架的保温杯。   冰凉地杯体窝在手上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她笑着晃了晃杯子,尾音上扬:“既然专门给我的,那我就拿走了。”   宽大的林荫路上正好一抹暖阳扫下,稳稳地落在女孩身上。   他神情怔楞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身影,高高的马尾扎着脑后一步一晃,可爱极了。   脑海里回想起窗前女孩明艳的笑容,以及医院眨着大眼睛委屈的神情。   唇角上扬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好像一眼真的长大了。 第11章   回到寝室后她整个人已经困到不行,拿起出门前晾的开水将医生开的药吃了下去。   没力气,不想爬楼梯上床,索性就先在下面坐回喘会儿气。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虽大病没有,可小病一大堆。   像感冒发烧常有的事,有时一到冬天晚上睡着还会疯狂咳嗽,但去医院检查什么也没检查出来,以至于她现在冬天半夜还会时不时咳几声。   其实这种症状最受难的不是她,而是妈妈。   小时候,晚上每咳一声,她后背紧随着便会传来温柔的抚摸。无论妈妈睡得多沉,再听到她不适的声响总会惊醒。   后来咳嗽稍好了点,她又开始感冒发烧。   当时正逢流感,进学校前得排好长一队测体温。她体质差,身体的不适比流感还先来一步。   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以及医疗室小孩无止尽的哭闹声。将她心里感观后怕无限拉大。   从那开始,她开始抗拒打针,并且看到针会腿软的地步。   还好有妈妈在,每当她想要退缩的时候,妈妈都会紧紧抱着她安抚。   偌大的宿舍昏沉沉,仅残留的一抹光线还是透过窗外的玻璃折射进来,刚好撒落在周围。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眼眶里渐渐染上一层氤氲。   想妈妈了。   但她不敢给妈妈打电话,如果妈妈知道她生病了,肯定会比她更急。   想到这,她又无助地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算了,等好了再打也不迟。   褪去身上的外套,她又从衣柜里额外拿了一床被子压在身上。   说是降温了,也只是早上刚起床的温度稍降,正午和傍晚还是热得很。室友回来肯定是要开空调的,她总不能因为自己个人原因而牵扯整个宿舍。   整理好床铺,临上床前,余光突然瞥见拿回来的保温杯。   指腹搭在栏杆上,她想了想,还是下去将保温杯拿了上来。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男人穿着围裙给她煮姜水的场景,日光照映,画面一定很美。   指尖下意识扣着杯上的图案,晦暗不明的眸色若有似无地落在杯上。   既然专门给她煮的,那她就喝一口……?   一不做二不休,这样的想法刚萌现出来,她便立马拧开杯子屏住气猛喝了一大口。   辣种带着微甜。   这是喝进去的第一感觉。   味道很怪异,不算难喝,但也实在称不上好喝二字。   掌心不停地顺着胸腔,过了好一阵她才将这口完全咽下去。   药劲上来,再加上那一大口姜水。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期间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而这之后的几天,因为她体温还未完全褪去,许多需要动起来的专业课都不能参加,只能简单参与一下公众课。   期间于鹤清也问过她要不要去他那里住几天,毕竟夏天发烧加上室内开空调也挺难受。她心里面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去他那里住,但转念一想那个梦,她又立马拒绝了。   随后的每天傍晚或是早晨,她都会收到于鹤清为她煮的姜水。有时是他送来,忙的时候他会在软件上叫个跑腿,再或者碰上关安月去找方祺城的时候,让她正好给她捎回来。   或许是那天回去他自己也尝了尝,知道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之后的几次特地在里面加了几片柠檬和蜂蜜。   柠檬的酸涩盖住生姜的辛辣,蜂蜜的甜腻顺着喉咙流淌。   生病期间,嗓子还真没有之前发烧的痛感。   这天下了课,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她立马倒杯水吃药。   “你这么着急干嘛?”关安月走在后面,拖着慢悠悠地步伐。   温诗文嘴里含着药囫囵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仰头一口吞咽下去。   缓了会儿,她说:“好不容易快好了,我不想在生病了。”   关安月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身板太弱了,你高三集训的时候生过病吗?”   “没。”她摇头:“我好像升高三开始就没怎么生过病了,而且我集训的时候身体也很好。”   关安月说:“这病毒还挺懂事啊,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   温诗文无力地摆摆手:“可别再来了,这冬天还好,夏天太难受了。”   “你现在多少度了?”关安月递上体温表:“再量量?”   她也没拒绝,接过看了眼温度便塞在腋下。   “昨晚量的是三十七度左右,现在应该降了点。”   关安月左右瞄了眼,见没人便凑过去小声问:“那钟青桦今晚生日还去吗?”   其实钟青桦跟她们关系还行,虽在一个寝室不怎么相处,但她每次有重大事情还是会和她们交流,生日的时候也会叫上她们。   新生入学第一年,当时她们四个人并不熟悉。钟青桦在她们每个人生日的时候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温诗文试探性的晃了晃脑袋,比昨天好点,不晕了。   “去吧,感觉好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浴室突然传来一道冲水的声音,紧随着紧闭的房门被紧紧拉开。   她们两个人怔楞一秒,默契对视一眼,又同时地往后退了几步。   门前出来一道身影,她拿着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看到她们两个人这副神情自然略过。   尹娇淡声问:“下课了?”   尹娇不爱说话,性格与她们几人完全不一样,多半是独来独往的。   宿舍安静的太过明显。   温诗文嗯了声,问:“你什么是来学校的?”   “中午刚来没一会。”尹娇说:“我到的时候你们正好去上课。”   她点头,又问:“晚上钟青桦生日,你去吗?”   尹娇顿了顿,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去吧,但我有事可能走的比较早。”   她笑说:“行,到时我们一起去。”   钟青桦朋友多,不论是哪个系她都有认识的人,所以她生日那天来的人也会很多,往往她们几个一般是到的晚,走的早。   三人商量好后便又去忙自己的事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把体温计取了出来。   “多少?”关安月问。   她眯着眼睛看了眼:“36.8,差不多了。”   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晃了晃,笑说:“我等会出门前把这个喝了就差不多。”   瞧着这一幕关安月忍不住揶揄:“哟,瞧你这桌子上摆的杯子,跟校门口精品店似的。”   温诗文神色娇嗔:“说什么呢。”   但好友说的没错,她桌上杯子实在太多了,加上手上这个起码得有将近十个。   她自己本身就爱买杯子,不管用不用,只要看着好看就买。再加上这几天于鹤清来的突然走的急,每次见面她都忘了还杯子。   她不禁弯了弯唇角,拿过一旁手机找到熟悉的对话框。   温诗文:【有空吗?我明天把杯子还给你。】   消息发完对方并没有动静,她也毫不在意地将手机放到一旁。   临近出门时,三人都换好了衣服。北京天气变化多端,前几日早上突然降了几度,这几日气温竟又毫无预兆地升了上来。   温诗文在衣柜前站了会儿,最终还是拿出一件薄外套搭在身上。   “哇哦。”关安月倚着门边打趣:“长袖短裙大长腿,北舞门面我诗姐。”   温诗文娇嗔地看了好友一眼,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路上,尹娇看她穿的上冷夏热,忍不住叮嘱:“今天温度还挺高,你穿长袖可能会热。”   温诗文耸肩,弯唇笑说:“晚上回来可能会有点冷,前几天感冒了,穿厚点到时去吃饭还能盖一下腿。”   尹娇前几天虽然不在学校,但她是本地人。点头:“确实,那几天感冒的人挺多的。”   钟青桦安排了两场,先在附近学生常去的一家店吃饭,然后转去KTV,再之后去按摩泡脚。   今天去的人挺多的,怕排不上,钟青桦早在半个月前就定了两间包厢。   吃饭的地方在延顺居,她们刚到便看见钟青桦在门前招呼着其他人。都是一个宿舍的,平常交际再少也同住了两年多,此时一个眼神便懂了对方意思。   延顺局虽建在学校周边,但仍吸引了不少领导会在这边聚餐谈合作。   温诗文单脚踩在台阶玩着,目光无所事事地略过路边一排排的车辆。   倏地,视线在落到某一辆车时忽然顿住。   车身与牌号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一眼便认出那是于鹤清的车。   心中一喜,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出门前发出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指尖稍颤,悬起的心也在这一刻倾然落地。   “我们先进去吧。”关安月凑过来挽着她。   温诗文心不在焉地点头,转身的瞬间又不死心地望了眼远处的车辆。   “安月。”冰凉的指腹覆在好友手背上,她问:“方祺城他这几天很忙吗?”   “不忙啊。”关安月摇头:“我们昨天才见过,而且他说于教授带的很好,这次进度也很快。”   注意到好友的不对劲,她问:“怎么了吗?”   温诗文摇头,轻声道:“没事。”   想问问他在干嘛,为什么不回消息。   但她却没有理由。   有时候她再想,是不是自己过于黏人,惹人烦了。 第12章   这顿饭整个过程中,温诗文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期间关安月好几次跟她说话都要重复两到三遍。   包间烟雾缭绕声音嘈杂,几名男生喝高了此时正扯着嗓子拼酒。   “你听见了吗?”关安月说了一大堆,发现身旁好友仍没反应:“你今晚怎么回事?还难受呢?”   温诗文回神不解地眨着眼睛,轻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见。”   关安月默了默,目光幽怨:“我问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温诗文轻轻摇头,抽出一张纸:“就只剩鼻子了。”   关安月点头,又激动地凑上去说八卦:“你刚刚是不是没听见,我再给你说一遍。”   “刚刚小小跟我说,咱们班班长,好像跟编导班一男生在一起了。”她神情夸张,指了下外面:“听说就来之前,两人在门外表白呢。成功之后把礼物给钟青桦,两人立马就去约会了。”   学生时代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谁喜欢谁,就算上了大学也不例外。   班长的事温诗文上一年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现在才有结果。   “谁主动提出的?”她随口问道。   “班长呗。”关安月往门外瞅了一眼,压低音量:“那男生好像没谈过恋爱,有点直,表白的时候也是磕磕绊绊的,班长那急性子直接让他别说了,然后亲了上去。”   听着这一段话,温诗文神色复杂,白皙的耳垂竟也忽地染上红色。   她脑海里幻想无数次与于鹤清表白的方法也是这样,毕竟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相对于比较贴合她的性格,且对方拒绝也不尴尬的方法。   但她在感情方面完完全全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敢主动向前迈出一步。   “挺好的。”   温诗文轻声说:“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   关安月挑了挑眉,瞥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提议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跟钟青桦说一声咱俩先撤?”   在这里也没事,听着那些人说话吵得耳朵都疼。   她点头,余光瞥了眼前方:“别去了,她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钟青桦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走来。   “到点了,我知道你们要跟我说什么。”钟青桦笑说:“在那边儿我就看见了,你俩是不是想回去了?”   温诗文弯着眼眸:“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有早课。”   关安月在旁边附和:“对啊,我们就先回去了。钟大小姐今天玩儿高兴啊。”   “你闭嘴吧。”钟青桦娇嗔地瞥了关安月一眼,随后又将身后藏起来的小盒子放在她们手上:“给你们的。”   透明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三块小蛋糕。   钟青桦生日一般都是卡着零点过的,所以蛋糕大多数都是在KTV切的许愿。   “还没到零点呢。”关安月蹙着眉:“愿望都不许了,直接给我们分蛋糕?”   “行了啊关安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钟青桦说:“尹娇不是回去的早吗,她今天也没吃什么,你们顺便也给她带回去。正好三块儿啊,多了没有。”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钟青桦突然又叫住她们。   “诗文。”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她手上:“你没喝酒,等会下去帮我去前台把账结了,划这张卡,密码我生日。然后我今晚回去晚就不回宿舍了,你明天给我就行。”   温诗文点头,将手心的卡攥紧:“行,那你晚上注意安全。”   “OK。”钟青桦朝她们挥着手:“你们到宿舍跟我说一声。”   包间门合上后,里面各种嘈杂声全然消失,静谧的走廊只剩她们两个。   关安月属于喝酒不上脸的一种,不管喝的再多,看脸色她仍跟没事人一样,除了有点站不稳,就剩说话有点大舌头。   从电梯下来,她扶着关安月靠在前台,嘱咐道:“你别乱跑,我们等会就走。”   “诗诗你干嘛?”关安月不以为然地摆手:“我又没喝多,你别这样。”   温诗文有些无语地看她身下站姿,身子完全倚靠着身旁柱子,两条腿几乎快拧成麻花了。   她点头肯定:“嗯,确实没喝多。”   毕竟头脑还挺清醒的。   “您好。”温诗文站在前台愣了一秒,脑海里回想着包间号:“2、2106结一下账。”   身旁的关安月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温诗文,你心里绝对憋着事儿呢,你就是不告诉我。”   温诗文没接话,而是望了眼好友,又对前台说:“您好,再帮我拿一瓶温水。”   前台像是附近学校来兼职的学生,看起来年纪较小,动作慢吞吞的。   温诗文望着前台动作发愣,也没有催促。   本以为在门口看到于鹤清的车或许还能见他一面,谁知道都要走了还没见到。   她无声叹着气,接过银行卡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柱子旁带着的关安月不见了。   “人呢?”她不禁提高音量:“关安月?”   紧接着,门外台阶上传来关安月的高吼。   “在这里!我在这!诗诗我在这里!”   激昂的嗓音瞬间吸引在大厅等位的其他客人。   她歉意地冲那些人笑了笑,随后装好银行卡快步走了出去。   大厅外。   关安月穿着短裙爬上石凳,随后整个人跳起来扑在另一个人身上。   她笑得很开心,张合的嘴巴不停地呢喃着:“祺城、阿城,你怎么在这里呀。”   方祺城力气很大,侧过身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哄着。   温诗文出来时看到方祺城也愣了下,随后整理好情绪上前,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于教授钱包忘实验室了,我来给他送来。”方祺城紧揽着关安月腰,说:“你们准备回去吗?”   他果然在这里。   垂下的指尖紧紧攥着袖口,她问:“他今天不忙吗?”   “谁?”方祺城愣了秒,随即反应过来:“哦于教授啊,今天还行,于教授有事出去了一趟,我也是临走收拾实验室才看见。”   温诗文敛着眼眸,闷声嗯了声。   夏日的晚风掺杂着秋日的凉爽,路边树枝摇曳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   周遭像是一瞬间陷入了死寂,静谧的程度似乎就连路边行人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后不远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很轻,但她还是听出来是谁。   那一瞬,她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咒完全僵住,直到一抹微风落在她身上才缓过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走到她身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男人清冽的嗓音响在身后:“温诗文?”   随着耳边带起的一阵轻风,男人只身站在她身侧,蹙眉问:“怎么穿这么薄?病好了吗?”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温诗文垂着眸不说话,藏在袖子的手指不禁握紧。   她缓缓抬眸,刚想说话,肩上突然一沉,随即鼻息间顿时充满男人身上的味道,还掺杂着淡淡烟味。   男人个子高,原本合身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滑稽。   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怎么不说话?”垂眸望着身前小姑娘,他宠溺地揉了下女孩脑袋,掌心缓缓下移落在女孩额间:“还难受?”   男人温热的掌心盖在她的额上,额间被压下的碎发落在眉眼上,正好将她视线遮挡。   她什么也看不见。   心里莫名有火拱上来,她紧抿着唇,撤步别过头,闷声道:“烧退了,下午就好了。”   望着滞在半空中的手于鹤清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   指尖残留的温度细细摩挲着,他撑着唇笑,语气有些无奈:“刚退就穿这么薄?不怕难受了?”   瞧着男人跟没事人一样,她不悦地撇着唇角:“不怕。”   “行。”于鹤清深深望她一眼,薄唇轻启:“不舒服了跟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   “……”   听到这句话温诗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忍不住嘀咕:“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她嗓音很轻,加上路边嘈杂,于鹤清自然也就没听到。   看着女孩小幅度张合的嘴巴,男人舒展的眉毛再次皱在一起。   他微俯着身子,尽量与女孩平视,侧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眼前微弱的光线全然被遮挡,男人像是为了听她说话,故意侧着身子。而映入她视线的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廓。   周遭全是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她被紧紧的包围着,快要喘不过气了。   长睫微颤,望着这一切,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她语速极快道:“没说什么。”   于鹤清点点头,没再与她搭话。   一旁方祺城注意到差不多了,便连忙揽着女朋友过来:“教授,这是你的钱包。”   于鹤清接过,温声笑说:“谢谢,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没事。”方祺城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对后面说道:“雅姐,您口红也落实验室了。”   雅姐?   温诗文顺着方向下意识望去。   只见门厅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正站着一位漂亮女人。她留着大波浪,一袭红色连衣裙配上高跟鞋。   在夜晚模糊不清的情况的,显得格外美艳。   她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不少路过行人留下视线。   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温诗文侧身站在男人身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   心里不禁掀起一翻波涌,就好像于鹤清离她越来越远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款款朝她们这边走来,一双红唇格外妖艳:“谢了。”   “诗文。”身旁于鹤清突然唤道。   温诗文愣了秒,轻声应着。   于鹤清往后稍退一点,手腕自然搭在女孩肩上,介绍道:“这是冯雅雅,你应该见过。”   冯雅雅?   好像有点耳熟。   这样想着,她目光又再次落在对面女人身上。近距离看,发现这个样貌确实在哪里见过。   “冯雅雅?”她小声嘀咕着,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丝片段:“我好像听我爸爸提过?应该是这样?”   眼前的冯雅雅莞尔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冯雅雅,我记得你。”   ……啊?   她张着唇还没来得及出声。   冯雅雅眨着眼睛,笑道:“当时她还小估计也忘了。”   随后又对她说:“我们之前见过,当时温教授带着你。”   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   毕竟老温同志在她小的时候经常带她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本着想让女儿从小熏陶以后也走这条路,却没想到物极必反,反而让女儿更加讨厌这条路。   但此刻这么多人,她不能说实话。   “啊~”她拖着嗓音,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是吧。”冯雅雅拿着手比划着身高:“当时你才这么大一点儿,这才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还变得更漂亮了。”   白皙的小脸不禁发烫,垂下的指尖下意识勾着男人袖口,无助地缠绕。   她磕磕绊绊说道:“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漂亮。”   冯雅雅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小姑娘真可爱。”   ?   女人的笑声像是再告诉她说错了话。   她略显无助地扯了扯身旁男人衣袖,小幅度挪动着脚步与他更近一点,踮着脚尖,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问:“我说错了吗?”   于鹤清神色淡然,只有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宽大的手掌反过来握着女孩手腕,将女孩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淡笑说:“姑娘还小呢,您别逗她了。”   冯雅雅挑眉:“行。”   余光瞥了眼与肩相抵,她暗暗细想,这种举动,有种自家孩子被欺负,他站出来撑腰的感觉。   “祺城。”于鹤清说:“等会拜托你也把诗文带回去。”   方祺城随即应道:“行。”   话题转的太过突然,温诗文来不及反应便直接伸手扯着男人,问:“你不回去吗?”   “我就下来透口气。”说着,他俯下身子,跟照顾小孩子似的替女孩整理的衣服,还额外把西服往下拽了拽。   “别扯了……”温诗文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说:“我腿这么长,你这衣服根本盖不完。”   于鹤清也知道这一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两条光溜溜的腿裸露在外,就想盖上。   好像这种心理有点变|态了。   “也是。”他扯唇轻笑,掌心落在女孩后背往前送了送:“不早了,快回去吧。”   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是十一点半上锁。   温诗文闷声应着,听话地跟在小情侣身后。   可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内心的悸动蠢蠢上升,狂跳不止的心也不断地加速。   她突然想勇敢一点。   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停在原地垂着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她唤道:“于鹤清。” 第13章   街边路灯已经有些年日,发黄的灯罩散着微弱的光晕,照的人影虚渺。   藏匿在拳头的指尖紧紧抵着手心,温诗文低眸望着路灯下的影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   她那道音量不小,不止于鹤清听见了,就连快到车跟的方祺城和关安月也听得一清二楚。   几道视线,全在同一时刻落在她身上,想要迈出的脚步也在这一刻被完全定住。   望着不远处头埋的很低的女孩,于鹤清淡然的眸色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勾唇笑了笑。   他侧身,对身旁人说:“冯总,我等会儿再上去。”   冯雅雅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点头意会:“行,我在电梯口等你。”   “不用了。”于鹤清说:“小姑娘心情不好,我跟她聊聊。”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街边叫卖的小贩也都驱车离开。他们三人距离仅隔着不到十米,没有刻意压低的音量尽然传进温诗文耳朵里。   她站在原地,视线紧盯着男人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正在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直到耳边碎发被一阵微风带动,眼前微弱的光线被熟悉的身影遮挡。   他停了下来,就在她眼前。   周遭很静,原本摇曳的树枝像是为了配合他们,集体停了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去打破这场静谧,只是呆站在那里,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望着对方。   温诗文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只知道原本内心胸有澎湃的巨浪随着男人的靠近渐渐平息。   这种感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一丝怪异。   但也觉得很不错。   “起风了。”男人瞥了眼身后再次开始摇曳的树枝:“来这边说吧。”   她闷声应着,跟在男人身后踩着影子。   他们来到门前柱子旁,宽大的柱子正好能为两人遮挡。   没了其他人,耳边只剩男人舒缓的喘息声。   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她犹豫片刻,张着唇:“……清哥。”   于鹤清讪笑,手撑着柱子俯下身,打趣道:“叫我什么?”   他故意挠着耳朵,拖着嗓音懒洋洋道:“风太大了,没听清。”   “……”   温诗文自知自己理亏,只能把嗓音再压低点:“清哥。”   话音还未落,她语调突转,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你是于雾的哥哥,不是我哥哥。我不能叫你名字吗?”   夜里,女孩往日明亮的双眸忽然氤氲着一层水雾。   就像被遮了一层雾。   “想叫就叫,一个名字。”于鹤清嗓音淡然,起伏的胸腔仍能听出淡淡笑意:“今天不高兴?在学校被欺负了?”   长睫轻颤,温诗文略显烦躁地拨弄着额边碎发,目光直视:“没有。”   不到一秒,她又补充道:“我在学校很好,非常好!特别好!”   于鹤清垂眸盯着女孩,上扬的唇角带着明显笑意:“那就是见到我不高兴了?还是说——”他顿了一秒,故意拖长尾音:“长大了,讨厌我了,不想看见我?”   温诗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禁配合男人胡乱掰扯的能力。   “才不是。”她小声否认,随后又提高音量:“但我不高兴确实是因为你。”   “嗯?”他说:“说来听听。”   温诗文也没有扭捏,直说:“我下午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不回?”   “下午?”   男人眉头轻蹙,从口袋里拿出完全黑掉屏的手机:“昨天忘充电了,你发什么了?”   “……”   眼神有气无力地略过男人。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但仔细一想,她确实有点无理取闹,还是没有名分的无理取闹。   人家天天这么忙,而她却因为不回消息生半天气。   她撇着唇角,气焰顿时灭了下来:“没什么,你有空再看吧。”   于鹤清若有似无地点着头,语调忽然降了下来,伴着夜间吹拂的微风,划过耳边:“因为这件事不高兴?这么算下来我已经惹你两次不高兴了?”   “啊?”   温诗文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次吃饭的事情。   她故意端着身子,扬着下巴:“对,没错,就是这样。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于鹤清轻笑,故意卖着迷关:“后天见面说。”   说着,他再一次重复先前动作,掌心抵在女孩脊背往前送了送:“很晚了,快回去睡觉。”   温诗文一个踉跄,仍不甘地回头问:“后天?后天你有时间?”   男人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给她招手。   瞧着男人自然的举动,一时间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声音很小。   回去的时候,方祺城开着于鹤清的车。   温诗文独自坐在后排,额间抵着门框,呼啸而过的风声随着车速而变,看着窗外不断退后的景象,无声叹着气。   关安月酒品很好,就算喝多了也不乱多,顶多看见方祺城的时候变得更大胆一点。   此时吹着风喝了点蜂蜜水压了压,她已经比刚刚好了许多。   “所以,那个雅姐是谁?”关安月说:“她身材可真好。”   方祺城答:“雅姐好像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最近来实验室来考察工作。”   投资人啊。   可她的印象里确实没有冯雅雅这个人,倒是这个名字觉得格外耳熟。   “那她还是白富美?”关安月双手合十羡煞道:“感觉和于教授有点配哎,颜值身形还有个人形象,我天。”   方祺城不理解小女孩想法,但仍旧附和着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幻想上了?”   “你懂什么?别打扰我磕cp。”关安月不悦地摆摆手:“那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科研人员、公司投资人,因工作上的原因多次相处,女方柔弱,激发男方的保护欲,一来二往不就成了吗?”   “雅姐很强势。”方祺城解释道:“私下我不清楚,当着我们面交流的时候,雅姐说话比教授还强势,两人气场都不一样。”   “是吗?那我就不了解了。”   前排的讨论声越来越高,温诗文想装睡也不行。   白皙的指尖交缠揉搓着男人衣服,而周遭鼻息间全然包围。   她好像早在几年前就掉进名为于鹤清的泥潭里,无论怎么挣扎,沦陷的只有自身。   关安月说的没错。   冯雅雅与于鹤清,这两个人无论是从外形还是家室来看,都极为般配。   父母都是从商,他们两人从事的行业也有着牵连,根本不缺乏共同话题。   最主要的。   他们年龄也相仿,交际圈也相仿……   想到这里,胃里翻滚的就像炎热的夏季中暑那般难耐。   有点难过。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脯。   因专业原因长时间控制体重,四肢以及身体都要求极致的轻盈。本来她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什么,但今天看到冯雅雅。   那一刻,她下意识挺了挺胸脯,随即又灰溜溜地弓着身子。   回到寝室的时候正好赶上阿姨锁门,来不及跟方祺城道别,她们两人立马冲上前跟阿姨说了通好话才进去。   宿舍漆黑一片,只有她们位置上留着一盏小夜灯。   两人默契地朝尹娇方向看一眼,发现她已经熟睡,便索性就这小夜灯蹑手蹑脚的去洗漱。   一切弄完回到床上,和往日一样,关安月躺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宿舍窗户并不隔音,直到夜里她还没有熟睡,躺着床上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好像起大风了。   倏地,天花板上出现一抹亮光。   她翻身的动作微顿,胳膊绕在身后摸着手机。   习惯黑夜的眼睛在手机屏幕亮起那刻忍不住刺痛,她闭眼缓了好一会才好点。   看着社交软件推送的消息,被顶在最上方赫然显示着三个字。   于鹤清。   她紧咬着牙齿,怕光线打扰到舍友,默默扯着被子盖过头顶。   于鹤清:【才开机。】   于鹤清:【不着急,后天见面再说。】   后天……?   可后天她几乎满课啊……   看了眼时间,她想了想又将手机合上。   倘若她现在真的把消息发过去,于鹤清不仅不会跟她说为什么是后天,反而还会教训她早点睡。   -   另一边。   灯光通明的阳台外,男人身形颀长地站在黑夜里。许是因为没人的原因,他没在像人前那般端着,反而身姿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上。   男人眸色漆黑,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到一半。若不是裸露出来的臂膀,恐怕他真的会和角落里的黑暗重合。   望着对面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以及街边被风吹得胡乱摇曳的树枝,都像是在无声的喧嚣。   想着手机电充的差不多了,他便拿出来开机。   等待的同时,脑海里总不经意间浮现出女孩刚刚落寞的神情。   晦暗的眸色闪过不明的情绪,他摇摇头没在多想,滑动着屏幕找到女孩的对话框。   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字。   啧。   他无奈叹着气,好像小姑娘自从生病后真挺不高兴的。   回完消息,就当他准备灭掉屏幕时,对话框上方突然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想着包间里也没什么事儿,他便耐心等着,知道上面一行字又恢复成原先模样也没消息进来。   他勾着唇轻笑,但也没说什么。   倏地,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垂眸看了眼人名,他面无表情接听。   “嗨喽啊于帅哥。”对面传来吊儿郎当地男声:“还在实验室吗?出来见见我。”   听着好友的声音,于鹤清忍不住扶额,淡声道:“陶岩,你不看看都几点了。”   陶岩不以为然:“快一点半啊。那怎么了?平常这时候你不都在加班吗?”   于鹤清没搭他话,挑眉问:“你回来了?”   “刚回来。”说着,陶岩嘿嘿笑了两声:“但那课还得你帮我带几节,我这边还没收完尾呢。”   “是没收完尾还是对象没哄好?”他笑着打趣。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无情戳破我。”话锋一转,陶岩又说:“求你了好兄弟,帮哥们儿带几节课,我给你好处。”   于鹤清应下:“行。”   “你放心,我……”陶岩话说到一般突然愣住,不敢置信道:“同、同意了?”   “嗯。”   “你是不是给我下套了?”   “……”   于鹤清无声白他一眼,冷着声:“挂了。”   趁着这边还不忙,就去带几节课,顺便照顾照顾某人大学生活。   嗯,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于鹤清的自我洗脑经历…… 第14章   早上醒来,窗外下着漂泊大雨。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像是要将玻璃砸烂。   宿舍今天早上都没课,但都被哗哗而下的雨声吵醒。   温诗文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关安月与钟青桦互相抱怨。   她轻揉着眼睛,翻过身藏进被子里,随后从枕头下摸过手机。   望着昨晚半夜的两条消息,她紧抿着唇思虑片刻,想了想,回道:【明天有什么节日吗?】   他生日?   可她记得他生日在春天。   顿了一秒,她又问:【很重要吗?不能提前透露?】   有了昨天的经历,她本以为这两条消息会在下午才得到回复。   下一秒,握在手心的手机突然振动。   于鹤清:【想知道?】   她弯唇笑了笑,指腹滑动着屏幕:【想知道。】   于鹤清:【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鹤清:【这叫什么……秘密?惊喜?】   温诗文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算不上什么惊喜。   -   翌日,行政楼内。   男人穿着正装站在办公室内,修长的指骨划过面前表格上,慢慢下移,最终落在末端。   颀长的身形微弓,他面色淡然看着面前中年男性,温声道:“在这签名字就行了吗?”   “对对对。”校长捧着快要坠下的肚腩,往前凑了凑:“对,于老师,就在这儿。”   于鹤清淡声应下,俯身在空白的位置留下黑色印迹的名字。   签到最后一笔,校长的嘴角忍不住又咧了咧:“哎,这事儿就成了。”   “以后就多多指教了。”绕过宽大的行政桌,他上前伸出手,话音里是止不住的满意:“劳烦您代替陶老师上几节课。先前陶老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不瞒您说,今儿早来学校的时候,我这心还没落下呢。”   于鹤清温笑,微颔首:“您夸张了。”   他指了下手中腕表,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过去了。”   校长:“哎您忙您的。”   从办公室出来后,瞧了眼时间,他径直朝三号教学楼走去。   学校内种着一颗很大的国槐树,在路过那颗树之时,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刚走过,粗大的枝干后跳出一个阴影。   “小样。”陶岩故意绕到后面偷袭:“看见我了故意装是吧?”   于鹤清轻笑:“陶岩,那么大的树都挡不住你。是不是最近福利待遇太好了?”   “变着法儿说我胖呢你。”陶岩指了指他,随后拍了拍自己膨起来的外套:“这衣服显胖,我最近还健身了。”   “行了。”于鹤清正着脸色,手上的书直接拍他胸膛上:“你今天都来了,就去上课吧。”   陶岩整个人突然往后跳了一步,双手环抱在胸前,警惕道:“咱都说好了,我今天就来学校看看你,等会还有事儿呢。”   于鹤清睨他一眼,瞥了眼腕上的时间:“什么事儿?你上次接那个项目还没做完?”   “完了,这次真在收尾了。”陶岩语气诚恳,道:“今年主要就代课,然后忙家事儿。”   听到这句话,于鹤清突然乐了,笑问:“准备结婚了?”   陶岩瞬间变得跟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结毛啊,人还不知道愿不愿意。”   其实说实话,他们这行业看起来风光,说出去女孩们都觉得真好、稳定、靠谱。但这也只能谈谈恋爱,真要结婚的话,他们这种长期不归家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于鹤清了然,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说说你吧。”陶岩坏笑:“之前怎么说帮我都不愿意,怎么就突然愿意了?”   闻言,于鹤清轻抬眼皮,懒洋洋道:“突然就闲了。”   “真闲假闲?”陶岩说:“上次电话里那女生,绝对不一般,而且以我第六感预知,她绝对不是温老师闺女。我听过人姑娘声音,根本不是这样。”   “你就骗我吧,背着我在外养人。”   于鹤清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陶岩无声叹着气,从他手里拿过课表:“带几个班?古典舞两个、编导一个。”他皱着眉:“怎么带这么多。”   没听到回话,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发现朋友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前面。   “不是,您这是嘛呢?偷看人女大学生?”   “……”   -   经过那日夜里的狂风加上第二日的阵雨,气温像是得到了指令,完全降了下来。   一夜之间,校园里穿短袖短裤的全然消失,都自觉披上了外套。   和昨天一样,温诗文醒来第一件事便去阳台看外套干了没。   她随意拿件毯子披在身上,推开阳台门的瞬间一道略些刺骨的冷风突然袭来。手上动作一顿,紧了紧了身上毯子,咬着牙迈了出去。   北京天气虽然干燥,但也扛不住换季时的雨水多。   无奈叹口气,想了想还是把宽大的男士衣服拿了进去。   关上门的瞬间,周身凉意正在渐渐消失,她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己床位,回头发现关安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做了起来。   将衣服挂在栏杆上,温诗文歉意地问:“抱歉,吵醒你了。”   关安月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不是,我早就醒了。”说着,她又气冲冲抱怨道:“不知道早上谁去阳台,走的时候门没关严,冻死我了,害得我自己又重新爬起来关门。”   阳台门开合方向正好朝着关安月那边,夏天关不严有蚊子,天冷了寒风吹进来冻得受不了。   许是昨天睡得较晚的原因,她这一觉睡得还挺沉,若不是手机铃声振动吵醒了她说不定现在还在睡。   温诗文摇头,拿着两本书不停地夹着衣服:“不知道,我也刚醒。”   关安月气没地方发泄,只能哑着嗓暗骂一句:“真讨厌,讨厌死了!”   她属于一切求和的性格,跟谁都能说几句话,但就因为那几句话的交情,总是害怕自己说错话伤到别人。   无奈,温诗文耸肩:“要不等会晚上回来跟她们说说,让她们注意一下?”   关安月犹豫片刻,慢吞吞地摇头否认:“还是算了吧。尹娇本身就不常在宿舍,钟青桦虽然有些时候不怎么样,但大多对我们也挺好的。”   听到这番话温诗文也不在说什么:“还有四十多分钟上课,你可以在躺一会。”   “不躺了。”顶上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关安月穿好衣服下床,好奇地凑过来问:“你在干什么?”   “于鹤清的衣服。”她闷着声,小声说:“这雨什么时候不下,偏偏这时候下,衣服在外面挂一天了也干不了。”   关安月侧身瞅了眼窗外。   雨停了,但廊檐上残留的水滴仍旧不停地滴落。   “可能风把雨刮进来了,地上放的鞋还是湿的。”她问:“教授他要衣服了吗?”   温诗文摇头,说了声没:“在我这儿放两天了,毕竟是男生的衣服。”   “男生的衣服怎么了?”关安月不解地问。   “也不是怕人误会。”温诗文知道好友在想什么,说:“我总得还给人家吧,万一人家以为我不想还怎么办。”   关安月刚想说没什么,余光突然瞥到衣服领后的logo。   “大牌啊,能水洗吗?”   温诗文愣了一秒,顺着好友视线才注意后logo上的标志。   “能吧……”她犹豫道:“我爸也有这样的,我记得我妈就是水洗。”   “这样啊。”关安月蹙眉,仍不解地问:“那你拿书干嘛呢?书不吸水,卫生纸吸水。”   “不是啊。”温诗文指着身后褶皱:“想弄平一点。”   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她柜子的衣撑都被占了,其他人都睡着了也没办法借,只能先挂在床上的钩子上。   谁知道,她睡觉根本不老实,衣服半夜被她带了下去,还皱巴巴的揉成了一团。   “……”   关安月奋力点点头,转身便拿着东西进去洗漱。   洗漱完见时间还早,她便站在好友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何时又再次跑到了于鹤清身上。   她突然问:“我记得你那天说你认识冯雅雅?”   昨天她也想起了这件事,便跟老温同志打电话问了问。   老温同志开始还很好奇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冯雅雅,原本她不打算说出于鹤清的名字,但扛不住老温一直追着问,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说碰见他俩在一块。   等她说了,老温同志才告诉她冯雅雅是谁。   小时候偶然一次研讨会上,那次是她唯一一次自己吵着要去,老温同志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去。当时那里黑压压一群人都穿着正装,站在一起压迫感极强。   对年小的她来说这一幕有点怵得慌。而冯雅雅就是这时候出现,她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牵着她的手去外面玩。   不过……   老温同志昨天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人了。   “我也不知道。”温诗文不太确定道:“我昨天问我爸,我爸一直跟我确定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默了一阵,关安月似有若无地点头,又突然说:“我听说冯雅雅好像对于教授有点意思。”   夹衣服的动作怔了怔,温诗文紧抿着唇没说话,继续着手上动作。   关安月继续道:“祺城说往常这种投资人或者负责人根本不会来现场看,顶多巡视的时候在这里待个半天就走。从没见过像冯雅雅这种——”   说到这,关安月故意拖长尾音。   温诗文无奈,轻声配合着她:“这种什么?”   关安月得意地笑说:“这种要在实验室呆半个月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半个月哎。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做什么事情肯定都要快刀斩乱麻。”   “诗诗。”她重重拍了下好友肩膀,语重心长道:“说不定过段时间,温叔叔要带你去参加婚宴了。”   “……”   心里本就烦躁,此时听关安月这一番话更是乱到不行。   瞥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她烦闷地将衣服重新挂在阳台上,拿上专业书便往外走:“我去上课了。”   “今天说不定还有雨,衣服你不管了?”关安月快速望了眼窗外,急忙追上去:“你好不容易快压平了。”   空寂的廊道里,只留下温诗文淡然愤愤的尾音:“不管了,被风吹走也不管。”   大三几乎都是实训课,理论课方面顶多剩两节必学的。   而她们两个,原本今天是不用上课的,但上学期参加活动比赛过多,考试的时候,她们正在外面演出。   去教学楼的路上,关安月仍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念叨。   无非尽是关于于鹤清和冯雅雅的事情。   最后温诗文实在忍不住,让她闭嘴换个话题说话。   关安月偏不,非要继续这个话题:“你跟于教授不是朋友吗?你不想关心关心他吗?”   唇边的是死死遏制在喉咙里。   薄唇紧抿,她别过头:“不是,他是我爸的朋友,我朋友的哥哥,不是我朋友。”   “重点在这里吗?”关安月问:“重点是你不想关心他吗?”   说到这,关安月忽地笑了笑,朝她向前迈出一步:“诗诗,你上次是在骗我吧?”   温诗文神情怔楞,眸色混沌地看向好友。   “什么——?”   关安月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眉眼含笑:“你喜欢于教授,对吧?”   林荫路上枝叶繁茂,残留的雨水留置在树叶上,微风稍稍吹过便会随着风向而落下来。   刺骨的雨水总会不经意间滴在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刺的人身子忍不住发颤。   随着好友尾音落下,正逢一滴水珠落在额上。   她眨着眼睛楞在原地,清澈的眸色闪过一丝惊慌。   像是藏匿在心底的秘密,被人偷窥了般。   良久,她缓慢点头,语气微颤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接着,又连忙补充:“你别跟其他人说。”   关安月拍着胸脯,饶有一番结义兄弟的气息:“咱俩这关系,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你喜欢他。”   温诗文抿唇点头,微张着唇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袭来一道阴影。   纤细的脊背怔了怔,下一秒,头顶便传来熟悉的疑问声:   “喜欢谁?”于鹤清嗓音清冽,在这秋雨过后的季节反而增添一丝凉爽之意。   作者有话说:   嘟嘟嘟,直球追夫模式开始啦!!!   下章入V,更新时间在零点,谢谢宝子们对我的支持(鞠躬)(还有就是……预收球球了,收藏……饿饿)   下本写《梅雨季》路过的父老乡亲点个收藏吧T-T   校园到都市,文案如下   喻语禾第一次遇见宋池是在一场梅雨中的公交站牌。   少年撑着伞,身形清瘦单薄,眉眼淡然,只身站在雨幕里。   淅沥的雨幕中,他回眸朝她这个方向望了眼。   喻语禾移开视线,可耳边却传来雨水敲打着伞面声响。   宋池站在身侧,倾斜的伞面偏向她:“拿着。”   没等她回话,伞柄被塞到手中,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恍惚抬头望去,只见宋池带着连帽衫冲进雨幕。   那天雨下的很大,仍是点燃了她。   -   所有人都认为喻语禾和宋池不是一路人,甚至在他们眼里,两人连平常的交集都没有。   重逢后的某次同学聚会,旁人忽然问起她:“语禾,这么多年了,你谈恋爱了吗?”   喻语禾愣了下,笑说:“没这个打算。”   下一秒,包间房门打开,昏暗的门外出现男人颀长的身影。   翌日,喻语禾被人紧紧禁锢在门边,散下的衣摆被卷到腰间。   她被迫挺着身子完全倚靠着男人。   宋池埋在颈窝,嗓音低哑:“没这个打算?那我算你的情人吗?”   暗恋、久别重逢   痞帅bkingX细腻少女   1V1、SC、HE   ? 第15章   秋日的雨后,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褪去前几日的燥热之意,秋季的微风吹在身上格外凉爽。   男人清冽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响在脑后。   那一瞬间, 就像椅子上晒太阳的老人突然被水泼醒。   浑身僵硬, 不能动弹。   指尖紧扣着手心,温诗文紧抿着唇,以龟速转过身。   男人高大的身影与她仅相隔一步, 她抬眸对上男人视线,深邃的眼眸微垂,格外勾人。   缠绕的指尖暗暗用力,颊边的绯红正在加深,她连忙别过视线, 垂眸试图用两边碎发来稍作遮挡。佯装不懂:“啊?你刚刚说什么?”   于鹤清温笑, 挺直的腰背摆足了家长的款儿:“有喜欢的男生了?”   不等女孩回答,他指腹摩挲着书背,又漫不经心地问:“合着这几天不开心是因为心里藏事儿了?”   发烫的颊边一直蔓延的耳垂, 她将头埋的很低, 尽量避免与男人对视。   “没。”她小声辩驳道:“我心里没藏事儿, 在学校也没喜欢的人。”   这不算骗人吧……   她说的也没错啊, 于鹤清确实不是她们学校的。   一旁关安月见状, 连忙说:“我作证, 我天天跟诗诗呆在一起, 她在学校真的没喜欢的人。”   男人唇角始终挂着笑意,不轻不淡地说:“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趁着还在学校多体会体会校园。”   “不过——”说着, 他顿了一秒, 故意拖长尾音:“注意观察对方品性, 你们虽说都成年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对方影响了你自身的情绪就要好好考虑了。”   听到这一番话,温诗文双手背在身后像个正在受训的小学生。   她闷声嗯了声,轻声为自己申辩:“可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有点烦了:“到时间了,我去上课了。”   说完,她便连忙拉着关安月往教室的方向走。   男人清瘦的身影站在树下,他敛着眼眸,望向女孩有些慌乱的身影,视线缓缓收回。   他回头瞧了眼身后好友,随口问:“上课了,一起?”   陶岩摆摆手,大步上前揽着他:“先等会,刚刚那小姑娘谁啊?你人脉都遍布到大学了?”   “……”于鹤清无语地睨他一眼:“姓温,你猜猜是谁。”   “温……”陶岩愣了秒,随后猛地惊呼一声:“温老师闺女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不是才上高中吗?”   拿出手机调亮屏幕,于鹤清指着上面时间:“都过几年了,你长大人家还保持原样?”   陶岩笑两声:“你不懂,这是永远十八的意思,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   余光瞥了眼时间,距离上课就剩不到两分钟。   于鹤清没再搭理他,拿着文件和书迈开腿便走了。   陶岩见状立马跟上:“这小姑娘高中不是跟你不对付吗?怎么现在看上去还有点怕你?”说着,他狐疑地打量着好友,激动地伸出手指:“你完了,你刚凶温老师家属,我现在就给温老师打电话。”   怕?   刚认识那会儿,他记得温诗文才十七岁。小姑娘很逗,跟谁说话脸上都是堆着笑,反而每次对上他都是夹枪带棒,故意刺着对方。   自从上大学后这种状态确实好了点,但也实在称不上是怕他,只能算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成熟稳重了。   “她怕我?”于鹤清勾着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差不多上课了,你要进来就跟我走,不进来就让我去。”   陶岩默默向后退一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先去,我去找我朋友聊聊,等会下课再来找你。”   -   这节课是大课她们两人过去的时候后排几乎已经占满,只剩零星几个位置。   瞧着空落落的第一排与第二排,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走向稍靠中间的位置。   一群人中,正好空出了两个位置。   她们上前问了问,确定不是帮人占座之后便收拾收拾坐了那里。   刚坐下,关安月拍着胸脯长呼一口气:“于教授怎么会在咱学校?”   “不知道。”   翻书的手指微顿,温诗文也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真奇怪。”关安月小声抱怨着:“于教授走路都没声音吗?怎么我们还在说话他突然就过来了。”   !   温诗文突然猛地一下合上书,手指紧攥着身旁好友:“那我们刚刚说的他不会听到了吧?”   闻言,关安月不禁也张大嘴巴:“不会吧……应该不会……”   她耸着腰,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那般。   “你也说了应该……”双手紧捂着脸颊,她闷声道:“万一真听到了,我该怎么办。”   “真听到了你就上啊。”关安月握紧拳头:“还在等什么?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听着这一番话,温诗文沉默许久。   以前她不是没想过要主动追求于鹤清,可是她觉得她们两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先不说年龄上的,单是日常交际与学历,都相差一大截。   一旁的关安月仍旧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   余光瞧见一旁闷不做声的好友,她又蠕动着身子向前:“你在想什么呢?”   温诗文抿唇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心很乱。   关安月一不做二不休,从包里拿出本子翻开放在身前:“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温诗文眨着眼睛,不解地问:“分析什么?”   “于教授的优缺点。”她低着头,握着笔尖的手指不断在纸上滑动。   写完一行,她将笔头伸到好友面前:“于教授多大?”   “27。”温诗文说,随后又立马补充道:“周岁,刚过没多久。”   距离下一次生日还有多半年,那应该也算没过多久吧……   “身高。”   “我不确定。”她伸着手比划一下:“我169,他比我高一头。”   “嚯。”关安月满意地点点头:“那估计在187、188左右。我167,祺城184,也比我高一个头。”   温诗文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她确实没问过于鹤清这一方面的问题。   想到这,她不禁烦躁的摆摆手:“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等会。”关安月伸出手盖住她将要翻开的书:“最后一个问题。”   温温诗文耐着心问:“什么?”   “于教授快30了,你现在还觉得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关安月语重心长,故意激着她:“难道要等人家挽着新娘步入婚姻殿堂才到时候吗?到那时,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见好友没反应,她又补充道:“想想那天的冯雅雅,人长得那么漂亮,身材还好,和教授差不多还在同一个行业。人家万一真要主动起来,距离上人家占优势,半个月的时间,整天跟教授黏在一起。”   温诗文胸腔起伏的厉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反驳:“那要这样说,于鹤清还照顾了我几年,那我们也算半个青梅竹马,那她能有我近吗?”   “那确实。”关安月如实说:“既然这样,你还在犹豫什么?”   话音落,刺耳的铃声忽地在耳边响起。任课教师随即也走上讲台,周遭正在说话的同学也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温诗文座位在人群中间,此刻思绪飘渺的她望着周围一切,感觉所有事物以及时间都在倒退。   她伸长手臂,拼命地想抓住眼前这一切。   可事与愿违,她莽足了劲儿,手臂穿过云层,什么也没碰到。   第一次见到于鹤清那天,气温燥热,周围所有人都穿着凉爽,有的甚至不顾她是女孩,直接光着膀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只有于鹤清。   当时的他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去,可面上却透着一丝老成。   他穿着整洁的白T站在刺眼的阳光下。逆着光,唇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或许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喜欢于鹤清这件事便已经在她心里埋藏许久。   她眸色失神地盯着自己蜷缩的指尖。   ——好像真的等不及了。   这节大课也只有两个班一起上,台上的老师正一个一个点着名。   因她们是挂科的原因,她和关安月的名字在最后面。   答完一声道,她又悻悻埋下头。余光瞥向窗外,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外经过。   男人身形颀长,气质透着一种淡然儒雅的味道,像极了古时候的教书先生。   温诗文猛然坐起来,视线忍不住随着男人行走的步调黏上去。   于鹤清怎么会在这里?手里还拿着几本书?   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她小幅度用胳膊碰了碰好友,压低音量:“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你有看见于鹤清拿着什么吗?”   关安月收起手机,摇头:“没啊,我当时快紧张死了,怎么还敢偷看于教授。”   她双唇紧抿在一起,脑海里不禁想起前天男人说的话。   后天……   那不就是今天吗……   等等,他不会打算来学校任职吧……   结合男人手中的书本,她不禁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可实验室一般不是都很忙吗?   一旁的关安月等不及,忙问:“你这是想好了吗?”   话锋转的突然,她愣住:“想什么?”   “哎呀。”关安月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腿:“还能是什么啊,对于教授发起攻击啊。”   其实她心里对追求于鹤清并不抗拒,也说不上害怕。   她只是怕吐露出心声后,男人对她没一点想法,反而距离越来越远。   “我怕说出口后,他会自动疏离我。”她担忧道。   “这有什么?”关安月耸肩:“你忘了我当初追祺城的时候?你俩中间最起码还有温叔和你朋友当中间人,我当时跟祺城两个人之间一个中间人都没有,全靠我自己。”   她说着,不禁笑了起来:“虽说中间没在一起的时候对他反应挺气的,但我知道,是我喜欢的他,不是他喜欢的我。想明白之后,我又不气了。到现在,他朋友还在调侃,说祺城是万年铁树开了花。”   关安月说的不假。   当时她追方祺城的事情两个学校只要关心这件事的人都知道,方祺城是理工有名的才子,各种大小关于学术的项目,都能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而关安月当年是以省状元的身份进来。   他们两人相遇,从开始便会得到路人投来的目光。   “我们下节有课吗?”她没回答,而是另问。   “今天没课了,明天早课是身韵。”关安月说完,仍没打算放弃那个话题:“继续说那个话题啊。”   “等等。”温诗文垂眸看了眼时间,说:“等会下课你能跟我去隔壁蹭一节课吗?”   “隔壁也是大课,跟咱这个一样。”说着,关安月声音越来越小:“都是跟咱这一届的,尹娇等会的课就在隔壁。”   她神情惊讶:“编导班的?” 第二节 课老师一般不点名,老师讲的东西她们上学期也都学过。所以,在下课铃打响那课,她们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收拾东西去隔壁班下课。   隔壁教室与她们班级基本是前门挨后门,下课活动的学生并不多,为避免螺丝铁锈的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两人几乎是提着门推开的。   “在那边。”关安月指着尹娇后两排的空位,小声道:“我提前问过尹娇了,她这边老师不怎么注意,坐她后面就行。”   温诗文小幅度点头:“好。”   尹娇座位不算靠前,与她较近的位置几乎都有人坐,也只剩后两排。   两人猫着身子来到空余的位置上,同尹娇打过招呼后便趴在桌面上。   “来这儿干嘛啊?”关安月不解地问。   温诗文挺直腰杆瞄着周围,巡视一圈儿也没看见那道眼熟的身影。   她小声道:“我看看于鹤清在这不在。”   “啊?”关安月小声嘀咕:“怎么可能。”   说完便又再次趴桌子上。   这节大课比她们那节课人要多许多,不论前面还是后面几乎都坐满了人。   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一直在耳边回响,直到铃声打响,周遭杂声才静了下来。   怕挡住后排同学,她将身子压得很低,环顾着教室,一直都没有找到想见的身影。   正当她要放弃之时,第一排靠走廊位置突然站起一道身影。   扫视的余光猛然顿住,她不禁坐直身子扬长脖子去看。   越过人群,宽敞的讲台桌前,男人斜撑着桌角站在一侧。   调好大屏幕,他自顾自地翻着书,随后一道悠扬清冽地嗓音传来。   果然是他。   一旁快睡着地关安月也听到,微闭的眼皮瞬间张开。   她坐直身子,神情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说了两个字脏话:“于教授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隔壁学校吗?”   说完,她立马拿出手机趁人不注意偷拍了一张:“我去问问祺城。”   温诗文紧抿着唇,目光怔楞地望着眼前景象。   尽管知道他在这里授课,但真坐在讲台下面时,心里仍是有些震惊。   “安月。”她嗓音喃喃,低声说着:“我想好了。”   关安月抬头,问:“想好什么了?”   “我不能跟以前一样。”她眼神熠熠望着讲台:“从今天开始,我真的要准备行动了。”   从前心里的顾虑无非是怕戳破两人没法见面,但瞧着眼前这一幕,如果这里是婚姻殿堂,而讲台上的男人此时挽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觉得,恐怕比起不能见面来说,那时的场景,更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与其这样,她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关安月闻言奋奋点头:“行,我支持你!”   一时激动忘了压着嗓子,温诗文见状连忙伸手去扯了下好友,在讲台上的男人视线落过来之前,连忙与好友一起爬桌上去了。   感觉到灼热的目光消失,她们两个又随之缓缓抬起头,歉意地朝周围笑了笑。   紧接着,身前突然被一片阴影遮挡,随后一道男声传来。   “是你啊?”   声音有种似曾相识地错觉,温诗文蹙着眉抬眸,只见前排坐着的男人戴着口罩,眉眼含笑的对她说话。   眉头越皱越深,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眼,确定是在跟她说话。   可她在编导班认识的人也只有尹娇一个,缓缓抬起的指尖指向自己,问:“你在跟我说话?”   男生不以为然的点头:“你不认识我了?”   温诗文眼神狐疑地打量着眼前场景:“我们……认识?”   “真忘了啊?”男生失落地说,随后又想起什么,将口罩取了下来。神情激动地眨着眼问:“想起来了吗?”   瞧着眼前这张脸,好像还真有点印象。   “有点印象。”   “就这个。”他举起手学着动作,说:“在拐角胡同那儿,你撞我身上了。”   ……   迟疑的神色逐渐变得震惊,随后不敢置信。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还没说话,突然察觉教室变得极度安静。   “就那位同学吧。”于鹤清身处在讲台上,衬衣袖口用袖带固定在肘关节处,正好露出一节精瘦的小臂。   男人指骨顶了下镜框,慢悠悠道:“既然这位同学举手了,那就你来回答吧。”   挺直的脊背几乎是僵在原地,温诗文抬眸朝讲台方向看了眼,只见框架眼镜反着白光。   什么也看不见。   但第六感告诉她,于鹤清现在并没有在看她。   视线缓缓下移,她伏着身子几乎与桌子面贴面。余光落在前排男生身上。   她这才发现,前面男生身架很高,坐在前排正好将她完全挡住。   而因为做了刚刚的动作,此时男生的动作正好呈现出举手的状态。   许是看学生太久没反应,于鹤清放下手中的书,扯唇轻笑:“同学,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留评24小时之内有红包嗷~   预收《梅雨季》《我是真的喜欢你》求收藏~   《梅雨季》暗恋、校园到都市   痞帅bkingX细腻少女   喻语禾第一次遇见宋池是在一场梅雨中的公交站牌。   少年撑着伞,身形清瘦单薄,眉眼淡然,只身站在雨幕里。   淅沥的雨幕中,他回眸朝她这个方向望了眼。   喻语禾移开视线,可耳边却传来雨水敲打着伞面声响。   宋池站在身侧,倾斜的伞面偏向她:“拿着。”   没等她回话,伞柄被塞到手中,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恍惚抬头望去,只见宋池带着连帽衫冲进雨幕。   那天雨下的很大,仍是点燃了她。   -   所有人都认为喻语禾和宋池不是一路人,甚至在他们眼里,两人连平常的交集都没有。   重逢后的某次同学聚会,旁人忽然问起她:“语禾,这么多年了,你谈恋爱了吗?”   喻语禾愣了下,笑说:“没这个打算。”   下一秒,包间房门打开,昏暗的门外出现男人颀长的身影。   翌日,喻语禾被人紧紧禁锢在门边,散下的衣摆被卷到腰间。   她被迫挺着身子完全倚靠着男人。   宋池埋在颈窝,嗓音低哑:“没这个打算?那我算你的情人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   直球甜妹X混球拽王   1.程之漾和陈澈是荣大有名的学霸,也是有名的死对头。   某次迎新会上一别,程之漾回去后给陈澈发消息:“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澈:“?”   陈澈:“没事出校门左拐看眼科。”   程之漾:“承认吧,你今天盯着我看一下午。”   正在敲键盘的陈澈手指一顿,回想起今天下午那场迎新会。   那特码是在看摄像机。   2.这天,学校有人传美女学霸程之漾要谈恋爱了,正和一位帅哥在操场压马路。   陈澈知道这件事时正对着电脑疯狂赶论文。   身后室友瞥了他一眼,打趣道:“你不去看看?人家要真脱单咱学校就剩你一个寡王了。”   陈澈摆手,“她脱单关我什么事。”   半小时之后,陈澈抱着笔记本来到操场长凳,边赶论文边找人。   3.程之漾总觉得陈澈和她在一起是在变相迷惑她。   陈澈:“老子迷惑你?那是老子喜欢你。”   程之漾咬牙:“不对,你那是为了让我分心,你好一个人得奖学金。”   陈澈一把将女孩抱在怀中,嗓音慵懒:“跟你在一起,我还拿奖学金干嘛。”   直球甜妹X混球拽王   欢喜冤家,搞笑女和帅哥的爱情故事,搞笑小甜文   1V1,SC,HE   ? 第16章   教室一片寂静, 随即两侧隐隐发出几声闷笑。   温诗文全程跟鸵鸟似的埋着脑袋,身体也随着前排男生晃动而移动, 生怕于鹤清看到她。   “说说吧。”于鹤清淡声, 指了下黑板后的问题。   前排男生支支吾吾半天,求救的视线落在身旁同伴上,只见同伴慢慢挪动着身体, 自觉与他拉开距离。   于鹤清见状,讪笑:“叫什么?”   “陈天元。”   “行,坐下吧。”于鹤清温声,似有若无地说:“回答问题举手,很不错。”   话音落, 教室同学愣了愣, 随即哄笑。   陈天元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趁着教授不注意又回过头:“同学,我叫陈天元,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温诗文。”温诗文趴在桌子上, 指尖小幅度挥动着, 示意他往旁边一点儿:“上着课呢, 别说话了。”   陈天元见状, 回眸看了眼讲台, 笑说:“没事儿, 都大学了,老师才不管这些。”   “你不听课吗?”温诗文蹙眉, 余光瞧着正在讲课的于鹤清:“那人老师给我们学生讲课多辛苦啊, 这讲的知识不进脑袋里能好意思吗?”   话落, 察觉到身旁好友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   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情况, 她默默将头埋的很低, 闷着声:“抱歉同学,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说完,她又连忙补充道:“那天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陈天元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一旁的关安月见状,挪着着身躯过来,问:“这谁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这么一帅哥。”   温诗文无辜地耸肩:“之前跟你提过,在路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   关安月似有若无地哦了声,便也没再问什么。   这节课时间过的很慢,摇曳的树叶时不时地敲打着玻璃,教室的窃窃私语。坐了没一会,便唤起身上的瞌睡虫。   瞧着讲台上正在聚精会神讲课的男人,一旁的关安月不禁打着哈切:“有点困了,我睡会儿。”   温诗文点头,只说等会下课叫她。   不得不说智商高的人做什么都行。   一节课下来,温诗文听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种大脑快要被开发的感觉,像是一下子要冲破,却被透明罩子盖住。   以前于鹤清不是没给她补过课,他讲法确实很细腻,解题思路也特清晰。但那都是一对一,不抛开有对她对比照顾的可能性。   想到这,她窥视的目光不禁又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男人身上。   白衬衫黑裤,宽肩窄腰,长腿。尤其是轮廓分明的脸……   温诗文下意识咽着口水,视线缓缓上移,还未来得及欣赏,身体却猛地怔住。   讲台上的男人身体端正,似乎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正讲着课的同时眼神突然朝她这边看来。   隔着一层玻璃镜,加上灯光斜射,她看不清镜框下男人的神色。   但她知道,于鹤清肯定看到她了。   悬起的心猛地一下骤停,随即又加快跳动。一直将近下课仍是不止。   临近下课前,一直埋头记笔记的陈天元突然转过身,他张着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旁同学叫住。   温诗文眨着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能垂下眼皮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离下课每近一秒,蜷缩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下课铃打响前夕,尹娇提前给她们发了消息,说等会去找导员,就不跟她们一起。   温诗文见状,又瞧了眼时间,连忙叫醒一旁熟睡的关安月。   随着关安月睁眼那一刻,铃声也适时响在耳边。   她揉着眼睛,伸着懒腰:“下课了吗?该吃午饭了吧。”   温诗文点头,替她收拾着桌上快被压散的课本:“先走,等会出去再说。”   许是因为还没睡醒的原因,关安月睡眼惺忪地坐在原地,将剩下的哈切吞回:“等会,我缓缓,脚麻了。”   “……”   温诗文神色交际地朝讲台上望了眼,只见男人不缓不慢地低头整理着东西,而周围起身离开的同学也渐渐遮挡住她的身影。   无奈,她又坐回位置上,替好友揉着小腿肚:“好点没?”   关安月无声点头。   两人起身正准备离去,倏地,男人清冽的嗓音从讲台上传了下来。   “倒数第四排,穿白外套那位女生留一下。”   迈出的脚步收回,温诗文顿了一秒,在抬眸时,发现周遭同学都为她让出一条道。   ?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才发现出门过急,把平时在寝室披着的外套穿出来了。   “叫你呢?”关安月听到这道声音瞬间精神起来,推攘着她后背:“忘了你说的话了?还等什么,快去啊!”   温诗文没准备好,一个踉跄往前跌了几步。   瞧着讲台上的男人,以及唇角毫不收敛的笑意。她敛着眼眸,牙齿紧咬着细肉,等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缓缓抬起脚步。   她没往上节课说的话,只是刚刚在男人看过来时,她本能反应是躲开。   等到讲台下面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都走了差不多,只剩下他们三人。   关安月想看戏,故意坐在原位撑着脸看。   温诗文见状,对上男人含笑的眼尾,唇角也撑起一丝笑:“清、清哥,好巧,你也在这。”   “挺巧。”于鹤清点着头,手掌撑着桌角,故意俯下身问:“逃课?”   这种压迫感像极了高中的时候。   当时男人也是这样,拿出家长的姿态来询问。   好不容易松缓的身体瞬间绷紧,她僵硬地摇头,手指胡乱指着一旁:“没啊……我点完名过来的。”   “过来?”   于鹤清蹙眉,鼻尖像是有茸毛落下,微耸:“第一节 课去哪了?”   她垂眸,双手交叉相扣,小声说:“我在隔壁。”   话落,怕男人误会,又连忙补充道:“课上讲的我都会了,都是大二的知识,我是因为车晚点错过了考试时间才挂的。”   “而且,我要是去考的话,肯定能过。”   听着小姑娘一句接着一句,于鹤清勾着唇,心情看起来很好。   他讪笑,拖着嗓音问:“啊……挂科了?”   “嗯,出去演出,回来路上误点了。”她忍不住又解释道。   整理好的书与文件在桌子上磕了磕,他又问:“所以,你这学期没这门课?”   温诗文侧身偷瞄了眼课表:“这是编导的课,我们专业这门课大二就结束了。”   于鹤清蹙眉,拿出早上从办公室领的文件,指着上面一行:“这不是你们班的?”   男人个子本就高,此时又站在讲台上,就算侧身示意她也只能看个大概。   温诗文见状,伸手扯着男人袖子,借着力站了上来。   她下意识扒着男人手臂,身子前倾。在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中,一眼便看到男人示意的地方。   “这后面还有个二呐。”她撇着唇角:“您这是带我们这个专业大二的,我现在大三了。”   这一刻,她不禁有点悔恨。   反正都是挂科,当时为什么不挂这一门。   “这样啊。”他合上文件,似有若无地点着头,随后视线落在与他紧挨着的女孩身上,笑问:“上完课没骨头了?”   “你才没骨头。”温诗文本能反应地反驳。   随即顺着男人打趣的视线,她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都快爬人家身上了。   白皙的颊边瞬间泛起一抹殷红,连忙起身,慌乱摆手说道:“真小气,就靠一下怎么了……”   “行了。”于鹤清抬手没好气地捏着小姑娘后脖颈:“走吧,带你去吃饭。”   肩颈后方传来阵阵酥麻感,温诗文忍不住缩着脖子移开,闷着嗓应了声,又朝关安月挥挥手。   正好赶上下课时间,离教学楼较近的餐厅正在涌入一大批学生。   望着这一切,于鹤清默默收回眸色,低声问:“想去哪吃?”   “我都行。”温诗文侧身,问:“安月,你有想吃的吗?”   关安月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想了想,说:“尹娇还在宿舍,我等会跟她一起,你们两个先去。”   尹娇?   怎么可能,大学将近三年,尹娇入学第一天就说明不习惯跟人一起吃饭。   她哼笑,刚想张口问她是不是睡傻了,抬眼便看见好友正站在于鹤清看不到的地方冲她使着眼色。   懂了。   她拖腔带调地啊了一声,摆摆手:“那你先回去?”   “行。”关安月应着,接过她搭在肩上的书包:“那我替你拿回去?”   正好隔壁宿舍路过教学楼,关安月见状趴在栏杆上喊了声,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瞧着这一场景,温诗文尴尬地笑了两声,又转过身望向身旁人:“你想吃什么?”   于鹤清眉眼微抬,视线渐渐从女孩的身上转移到廊檐外的校园,提议道:“带我逛逛你们学校?”   “吃食堂?”温诗文蹙眉,随后纾解:“也行,但不去这家。”   “原因?”   “人多。”她愤愤道:“虽然比其他的稍微好吃一点,但这时候去排队要排好久。”   于鹤清温笑,随手揉了下女孩发顶,往前走:“都行,去你想去的。”   温诗文眼睫轻颤,望着男人的背影,指尖忍不住抚着男人残留的余温。   心中涟漪的湖面像是翻起巨浪。   她欣喜,追上男人步伐,手指攥着他侧在身旁的衣袖:“你等等我。”   “行。”于鹤清拖着嗓音,笑说。   而脚下本就放慢的步伐不经意间再次放缓。   两人距离不算远,走起路来肩与肩相撞。   时不时地触碰激的温诗文心猛地微颤。   余光瞥向身旁与她并肩地男人,她细细观察着男人一举一动。   忽地,头顶传来男人微沉的嗓音。   “看够了吗?”   ? 第17章   于鹤清闷声轻笑, 手搭在女孩后背往前稍抵:“看路,眼睛都快斜了。”   “……”   被拆穿的羞愧感因为男人后面一句话瞬间消失。   温诗文像是故意与他作对般, 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靠也不让靠, 看也不让看。”   “于鹤清,你最近怎么这么事儿啊。”   “行。”正好路过楼梯,抵在女孩后背的手顺势转力。他故意拖着尾音:“胆儿真大了, 张口闭口于鹤清。”   “你说了我可以叫的。”温诗文挣脱他自顾自下了两个台阶:“而且就一个名字而已。”   说笑起来没了之前刻意的尴尬的氛围,而从始至终,温诗文扬起的唇角没有下来过。   出了教学楼正好迎面撞上一群刚体训课的同学,其中有几个看上去比较脸熟的同学,基于礼貌,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她回个笑给人家。   一旁于鹤清见状, 笑问:“你朋友?”   温诗文愣了秒,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可能这些人是之前一起上过选修课,可能是隔壁那些宿舍的。但在她印象里, 她们应该没说过话。   她小幅度摇着头, 随手勾了片树上快掉落的树叶把玩着:“不是, 只是看着有点眼熟。应该之前一起上过课。”   “怎么记性这个不好?”于鹤清睨着她:“上大学不是应该正是记性最好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 温诗文惊得嘴巴都忍不住张大。   “人都是学霸和学渣不一样, 看来还真是。”她挥散着叶子, 说的条条是道:“人这一生, 脑子最好使的是快高考那年。说真的,我不跟你吹, 就我高三那时候的文笔, 给人批发情书都不过分。”   “批发情书?”于鹤清嗤笑, 手中的文件夹没好气地朝女孩额头给了她一个板栗:“小姑娘一天天说什么呢。”   温诗文揉着额头, 闷声哦了声, 默不作声抬手扯着男人衣角往旁边走。   于鹤清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走错了。”她指了下一旁的小路:“那边儿是男寝,从这走。”   小路稍窄,路边种满了各种果树。抬起的脚步还没踏进去,便已经闻到散发出浓烈的果香。   温诗文仔细嗅了嗅,抬眸看着两排正凋落树叶的果树,侧眸望了眼身旁人,小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这些?”   于鹤清蹙眉,停下脚步在其中一颗树前驻停。   指骨分明的指尖覆上枝干,他敛着眼眸细细观察着:“这颗是嫁接的。”   “你这都能看出来?”温诗文忍不住惊呼。   接着,她往前跳了一步,正对着男人,问:“那你还记得我家门口的树是什么树吗?”   怕男人忘记,她抬手比划着:“前几年你来我家,我领你看那个。”   男人眉毛微蹙,想了想:“院子里那颗?”   “嗯!”温诗文立马追问:“你知道吗?”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他笑说:“梨子树。”   “不是那颗。”她下意识反驳着,但转念一想,家里院子那年确实种了许多树。   想到这,她不禁摆摆手:“算了,你应该忘了。”   穿过这条小路,出去再走一百米便到她说的那个食堂。   路上,温诗文在心中幻想了无数种话题,从中找了个自认为还算靠谱的,张着唇刚准备问,可说出的话却突然换了一句。   “你跟冯雅雅,是什么关系啊?”话音还未落,温诗文惊得连忙闭上嘴巴。   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谁?”   正好校车鸣笛从中经过,于鹤清微颔首,问:“你刚刚说谁?”   她知道这么问不好。   但自从那天之后,再加上关安月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冯雅雅这个名字就像是是块儿无敌大木板,正好横倒在她与于鹤清之间。   无奈,她硬着头皮,轻声重复着刚刚的名字:“冯雅雅。”   “就你们实验室那个。”   于鹤清拖腔带调地啊了声:“合作关系。”   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听说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一阵儿呢?那天你走了,她还想改天约你出来叙叙旧。”   叙叙旧……?   和她?   但她印象里实在没有这个人。   “还是算了。”她疯狂摆摆手:“我社恐,而且我印象里真没有这个人。”   于鹤清神色淡然,也没多问。   他们来个这家餐厅属于老校区。   老校区没多少人,而且这个时间除了刚下课的学生,大部门都缩在宿舍或者和朋友出去吃。   餐厅比较大,温诗文也是上一学期快走的时候和关安月一起来吃过,当时感觉味道还不错,比她们那边好多了。   “你想吃什么?”掀开帘子,温诗文望着人流还算可以的人群,侧着身子问。   指骨推着镜框,于鹤清:“我都行,看你吃什么。”   “那我们去二楼吧?”她见状顺势提议:“二楼种样多,我感觉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   忽略女孩的话中有话,他无奈轻笑:“大小姐,带路吧。”   早课上的晚的原因,她起床后先吃了点速食垫肚子的,所以现在也没多饿。   但她看到一排各种各样的饭之后,仍是点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拌面。   二楼有很多空位,他们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便坐了下来。   每跟于鹤清待一起的时候,温诗文总是嘴巴闲不下来的那个。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对面男人闲聊着,突然想起今天上课的事情。   想了想,她眨着眼睛,问:“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代课?”   男人吃饭时跟他平时一样,举手投足透漏着儒雅气息。   闻言,他说:“替朋友带几节课,他家里有点事。”   朋友?   以于鹤清的性子来说,如果她不认识这个人,他根本不会以朋友相称。   温诗文皱着鼻尖,问:“朋友?我认识吗?”   “嗯。”于鹤清微点着头:“以前见过,但你俩没说过话。”   温诗文似有若无地哦了声。   她仔细想了想,以前见过,没说过话,这样的人在她生活中还挺多的。   快吃完的时候,男人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事情,于鹤清将手机调了静音,下意识朝对面望了眼。   “没事,不用管我。”温诗文意会,忙说:“你接吧。”   其实那天她生气的点并不是他一直接电话,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吃几口。   老温同志就是做这一行的,从小耳濡目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行的忙碌与艰辛。   通话时间很短,总共也没超过一分钟,只听见男人报了下她们所在地址便挂断了。   她错愕抬头,问:“有人要来吗?”   “嗯,之后上课的老师。”说完,于鹤清哼笑声:“怎么?真成社恐了?”   她社不社恐于鹤清能不知道吗?   打小她就没少跟着老温四处乱跑,每次她见到那些哥哥姐姐高兴的比吃雪糕还乐,甚至自来熟的本性还将部分腼腆的哥哥姐姐给整的不好意思了。   说来也是,小时候的她那么开放,怎么长大了成这样了。   温诗文无助地叹着气,喃喃:“也不是,感觉不经常出去见人,好像不会跟人交流了。”   “你还不会跟人交流?”于鹤清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四周较静,连后厨的抽烟机运作声都能听见。   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她问:“我以前不好吗?”   于鹤清抬眸,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是,我以前可能是有那么点儿任性。”她试图狡辩着:“可您当时也老挤兑我。”   男人像是被气笑般,一时间饭也不吃了。   “大小姐,咱不能仗着年纪小说话不讲理啊。”   “……”   一下子被戳痛楚,原本神气要叫嚣的人瞬间蔫了下来。   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声嘀咕道:“那我也没说你年纪大啊。”   “说什么呢小妹妹。”   没等来男人的回话,反而身侧突然多了一道陌生的嗓音。   身体本能地怔了下,她错愕抬头,顺着声响望去。   只见一旁男人身侧突然多了一位陌生男性,而且还穿的花里胡哨的。   她蹙眉,问:“你是?”   “我陶岩啊。”陶岩说话北京腔十足,乐道:“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还缠着我非让我给你买糖。”   像是怕她不信,陶岩一边比划着:“真真的,就在超市门口儿,你哭的哟,死活都不走。”   “……”   与其说自己往事,倒不如说她记忆里根本没这事。   但毕竟小时候的事情她没记多少,一时间也不确定眼前男人说的是真是假。   白嫩的颊边被他说的泛起的红色,女孩局促地低头,不好意思地揉着后脑勺:“我还干过这事儿呢?”   陶岩没接话,反而一旁于鹤清面色不悦:“你真闲了?没事逗人小姑娘干嘛?”   逗?   合着是在骗她呢?   陶岩爽朗一笑:“这丫头真好玩。”   温诗文眨着眼睫:“骗我呢?”   陶岩顺势接过:“也不算,但你小时候真抢过我糖。”他神色真诚自然:“我那时候第一次见你,想着这小姑娘还挺可爱,就想逗逗你,谁知道你把糖给我抢走了。”   对于这个人的话,温诗文越来越怀疑真实性。   她保持着半信不疑地态度,狐疑地看向他:“真假?”   “他就比你大六七岁。”于鹤清笑着解释:“你小时候他才多大,他那么小能当你爸学生吗?”   “……”   就知道,合着又是老温同志的学生。   她无奈撇撇嘴:“真幼稚。”   “这你就不懂了吧。”陶岩得意地拍了拍好友,嘚瑟道:“我跟于鹤清这小子,永远年轻,保持童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三十一枝花,我们虽还没三十,但也快了。”   ? 第18章   陶岩是个话多的人,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的声音几乎都没断过。   一会儿说着网络流行梗,一会儿又突然说起了自创的笑话。   其实这些笑话并没有很好笑, 唯一笑点也只是他手脚齐上的动作。不仅引逗了她, 还逗笑了从这儿路过的路人。   温诗文嘴巴里嚼着面,发现对面的于鹤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漠然的态度,一旁的陶岩也不在意, 依旧动作言语夸大的讲着笑话。   “别闹了。”   过了一会儿,于鹤清忍不住淡声提醒着:“看看时间,你等会不是还要出去吗?”   “我忘了!”陶岩闻言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空隙之时,他又问:“你下午几点回去?”   于鹤清瞄了眼时间:“等会儿。”   温诗文错愕抬眸, 疑惑地问:“啊?你等会还要回学校?”   于鹤清闷声嗯了声, 问:“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她小声嘀咕着,随后再次抬起头,问:“也没, 我还以为你下午还有课呢。”   “没了。”于鹤清轻笑:“副课没那么多, 你们这儿专业相比起来课时还算少的。”   温诗文认同地点着头。   她们每周上的课大多都为主课和专业有关的, 像这类型的课, 除了大一一周会有两到三节课节课, 上了大二之后一周基本也就一节课。   说到这,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猛地抬头,问:“我记得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是这个专业啊……   她说的很慢, 打量的神色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游走。试探道:“你们上课能行吗?”   陶岩乐了。   当即把面前餐盘推到一边, 不停地搓着手心解释:“这就不懂了吧。”   温诗文蹙眉不语。   “知道我谁吗?”陶岩指着自己, 嘚瑟道:“当年我们那届北京市高考状元。”   说完, 他又揽着一旁于鹤清:“知道这位谁吗?”   “我知道啊……”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陶岩又打断道:“也是当年省状元。”   “毫不吹嘘,就这儿理论题,根本难不倒我们。”   温诗文附和着笑了笑。   而脑海里不禁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于鹤清是省状元?可她记得南安市历年状元并没有这个名字和长相啊,要有的话,她之前见于鹤清的时候肯定会对他有点儿印象。   余光瞧了眼对面男人,想说的话不禁又咽了回去。   陶岩还在这,改天再问。   一直从餐厅出来,陶岩都在不停地吹嘘自己当年的光荣史。   也在这一刻,她突然记起之前跟老温同志去研究所第一次见到陶岩与于鹤清的场景。   当时两人正值年少,无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陶岩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咋咋呼呼的。而他身旁的于鹤清,永远都是在角落里敛着眼眸翻着文献。   而她为什么会从一开始就对于鹤清的印象那么深刻。   这还要从老温同志那里讲起。   那时的她不过也才十几岁,某天放学老温同志不知道什么情况,连作业也没让她写,直接载着她来这里。然后在一堆年轻人中间,老温同志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到于鹤清那里,说什么让她多跟他相处相处,她会爱上这个行业。   她小时候气性大,为了这件事情没少跟爸爸争吵,所以在面对于鹤清时,自然而然地也把那股劲儿发泄在他身上。   这么一想,她当时确实不怎么样。   思绪回笼,陶岩仍在说着自己当年战绩。   温诗文歪头挠着耳朵,看了眼手中腕表:“陶岩哥,你不是还有事儿吗?”   “也是,说的都忘了时间。”陶岩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余光又瞥了眼身旁好友:“我没开车,等会你捎我一段儿。”   正好一阵风刮来,于鹤清轻敛着眼皮:“去哪?”   “我丈母娘呢。”陶岩说:“快到昌平了,哥们儿,你送送我。”   “……”   于鹤清漠然地睨他一眼,随后又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开:“自己去。”   “别啊。”陶岩不放弃:“现在不是高峰期,人少的很。”   以他对陶岩的了解,下一秒他就要开始厚着脸皮撒娇。   于鹤清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在他开口前递给他:“明天早上记得开回来。”   目的达到,陶岩兴奋地接过钥匙,随口问:“你明天有事?”   “没什么事儿。”说完,他侧过身:“你还走吗?不走把钥匙还我,快迟到了。”   “走走走。”见状,陶岩也不跟他废话,同一旁的温诗文说了声再见后拿着钥匙就跑了。   温诗文刚举起的手还未落下来,陶岩一溜烟地只剩一个背影。   瞧着女孩呆傻的模样,于鹤清扯着唇无声笑了笑。   徐徐吹来的微风正好吹动女孩颊边碎发,随着风向,碎发划过天迹落在鼻尖上。   深邃的眸色暗了暗,他挪动一步上前。   温诗文无奈笑了笑,转身正好瞧见男人动作。   随后眼前传来一片阴影。   那一瞬,她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于鹤清微抿着唇,背过去的手指轻轻勾起那根碎发,抚到耳后。   一切做完之后,才发现小姑娘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闷声笑了笑,顺势替她整了整衣领,说:“想什么呢。”   温诗文双眼失焦地望着眼前男人,像是出现了虚影,周遭遍满了光晕。   她眨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笑说:“我在想,你是不是跟那些同学一样——”   话说一半,她故意拖长尾音顿住。   于鹤清眉尾轻扬,附和问道:“一样什么?”   温诗文喉咙憋着气,直到脸颊快胀红,才飞快道:“想着法吸引我注意呢。”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微风拂过耳边,带动泛红的耳根。   她手忙脚乱地指了指周围,最终像是破罐子破摔那般,叹着气:“我乱说的,先回宿舍了。”   “怎么还害羞了?”于鹤清闷着嗓轻笑,问:“课上跟你说话那男生,就是你喜欢的那个?”   “合着大小姐刚刚拿我试验呢?”   “?”   她瞬间睁大双眼,否认:“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他。”   “不对。”又补充道:“也不能说不认识,就那天在拐角胡同那,他是那个男生,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   尾音快落地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地不对。   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眼前眉眼含笑地男人身上,她不敢置信道:“你早就发现我了?”   于鹤清慢悠悠点头,没否认:“上学时没听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吗?”   “什么?”   “你们干什么事儿,在台上看的一清二楚。”   “……”   “行了。”她红着脸摆摆手:“我先回宿舍了。”   于鹤清侧了侧头,笑了笑:“急什么,我送你。”   “你不是快迟到了吗?”她边说边往前走:“我自己能回去,你走吧。”   男人个子高,再加上腿长,没几步就追了上去。   “骗他的。”没了讲台上的严肃,他姿态懒散随意,就连说话的嗓音也变得慵懒:“哪又让女孩一个人回去的说法。”   很平常的一句话。   但放在此刻,温诗文听得只想快点跑,生怕身旁男人发现她发红的耳根。   她没拒绝。   于鹤清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送她回学校,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坚持要送她到宿舍楼下。   那时候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能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又久了一点。   可是现在……   往常跟于鹤清要走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她仅用了不到八分钟就到了。   在宿舍门前匆匆道别,也没和往常一样多说几句话,连忙便溜进了宿舍楼。   今天下午她们四个人都没课,回宿舍的时候人几乎都在。   关安月看她大喘着儿气,忍不住调侃:“回来这么早?来拿衣服了?”   衣服?   她停下脚步,眉头紧皱在一起:“什么衣服?”   喝水的动作停在半空,关安月不动声色地指了下阳台。   顺着视线望去,温诗文一眼便瞧见阳台外正随着风飘零的男士西装外套。   “我忘了……”她微张着唇,随即烦躁地整理着头发:“算了,等有空再给他。”   刚刚那场面真的太尴尬了,她不想在发消息把于鹤清叫回来面对他。   一见有情况,关安月连忙拖着凳子过来,轻声问:“怎么了?表白了?”   “哪有那么快。”她小声嘀咕着,随手拿过桌边摆件把玩:“就聊聊天,感觉自己刚刚太冲动了。”   关安月:“长话短说。”   对上好友八卦地目光,她无奈叹口气,从中挑了几处给她讲了讲,部分对话她自然略过。   五分钟后,关安月听完不屑地摊摊手:“就这?”   她点头:“这还不够?”   “你知道我追祺城的时候吗?”关安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那放在现在来看,都是小儿科好吧。那人家都快成熟男性了,这个年纪遇到的追求者,那进攻都是十八禁的。”   温诗文无可否认地点着头。   确实,电视剧小说里也是这样。   “我做不了那些啊。”她面色复杂。   “谁让你做那些了。”关安月说:“我的意思是,你也太纯爱了。现在大学生都很少有像你这样没谈过恋爱的,你这追人方式,也只适合跟你一样没谈过的男生。”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床上的钟青桦突然坐起身,八卦地问:“诗文,你有喜欢的人了?”   “要追人这件事你怎么不问我啊。”   见状,关安月适时闭上嘴巴。   她声音已经压低了很多,也没想到钟青桦耳朵有时候能比她的还好。   话都说到这了,温诗文无奈点头,硬着头皮应下来:“也不算吧……?”   钟青桦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跟你说,追人可是很有门道的,你不能一直上赶着,久了人家会看低你。”   作者有话说:   这章评论有小红包嗷!!!   推推基友的文《他的回应》追妻火葬场文!超级好看!入股不亏!(ps:不感兴趣的宝子们直接略过,不要骂我呜呜呜)   文案:   追妻火葬场/女主替身,男主有暗恋白月光/双c   从高中到大学,池希恬追了季予淮整整七年。   为他学文科,为他背井离乡……   她以为这个人是被自己慢慢感动的。   在一起后,池希恬收敛性子,不吵不闹,努力最听话懂事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份感情不对等,池希恬更是清楚。   后来,季予淮日思夜想的白月光回国。   酒吧包厢里,一门之隔,池希恬亲耳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别走了,好不好。”   这场自我投入的爱情终是画上了句号。   再遇,池希恬坐在高档餐厅的落地窗前,对面是优秀的相亲对象。   季予淮脸不红心不跳地拎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愉快地话题戛然而止。   淡淡抬眉,他低声道:“相亲是吧,我排个队。”   片段:   分手后,池希恬觉得季予淮这个人有病。   以前句句工作应酬,现在天天阴魂不散。   好似躲瘟神一般的池希恬终于忍不了,决定推心置腹地跟他谈谈。   “季予淮,我不喜欢你了。”   男人神色暗淡,妥协般的撑起一个苦涩笑容,“没事,我有一辈子可以等。”   ? 第19章   温诗文在这方面纯属小白, 别人好歹在高中或者大学有一段难忘的感情经历。   而她只有望不到头的暗恋。   在空如白纸的感情经历中,此时她听着钟青桦的一番言论, 不禁皱了皱眉。   “我有点不太懂……”她慢吞吞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钟青桦上半身悬空着望着下面, 解释道:“就是追人啊,你不能一直上赶着贴,等他习惯了, 你得空出点时间,让他想着你的好。”   “想着我的好?”温诗文小声呢喃着。   但她和于鹤清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对方在照顾着她。   好像从刚认识的时候就这样了。   她尝试着组织语言,试探性道:“但如果没有那个好呢?”   “没有那个好就尝试制造那个好……”钟青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等等, 你的意思是, 你之前在那个人面前一直是坏形象?”   倒也称不上是这个。   她摆摆手:“也不是,就是我以前可能有点任性。”   钟青桦似有若无地点头,突然八卦道:“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专业的吗?今年刚入学的新生?”   果然, 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摇头, 尴尬地笑了笑:“都不是。”   “竟然不是新生……?”钟青桦摸着下巴分析着:“我有点好奇对方是何方神圣了, 能让你这种千年铁树开花。”   “那总不能是我们这一届的吧?”紧接着, 她又问:“是跟我我们一届的吗?”   她摇头, 小声说:“也不是。”   这句话像是完全勾起了钟青桦的好奇心, 正当她接着问下去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随后便拿着外套出门了。   直到门关上, 一旁的关安月才长松口气。   她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吓死我了, 多亏了那通电话。不然以她的性子绝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温诗文不可否认的耸肩。   随后脑海里像是想起了钟青桦那段话似的, 她咬着嘴皮犹豫片刻, 问道:“安月, 那你说我要按照青桦说的方式来吗?”   “我觉得哈。”关安月再三保证:“只是我觉得,她那些只适用跟咱同龄的在校大学生。像于教授那样的中年优秀男性,我觉得他会认为这种没意思,都是人家玩过的把戏。”   “……”   温诗文默了一阵,小声纠正:“什么中年,人才二十多岁。”   关安月笑着打趣:“好好好,少年少年。”   接着又说:“而且,青桦说那些都是男生追她的把戏。由此可见,她说的那些方式连她自己都打动不了,更何况于教授。”   好像确实是这样。   追钟青桦的男生她见过一部分,长得都不丑,个子也很高,甚至为了钟青桦,还多次讨好她们几个。但是,好像真的跟她所说的那般,那些男生都是过一阵出现一下,然后再次消失。   她附和地点头:“那我就按照你的方式?”   “什么叫按照我的方式?”关安月气急败坏道:“你追人,你得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最特殊的。”   “可我……”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可我是属于那种下定决心之后,恨不得就立马告诉他,我喜欢你。”   “可以啊。”关安月点头:“这没什么不好的,挺好的。比起那些弯弯绕绕让人猜测,这种就很好。”   趁着宿舍没人,两个人一直聊了很久。   直到天色转变,宿舍门再次被推开才停下。   尹娇抱着满当当的塑料袋走进来,眉毛微蹙地望了眼窗外阳台,提醒着:“天阴了,感觉要下雨,你们快收衣服吧。”   闻言,温诗文立马将搭在阳台外的外套取了下来,进来时看到门边晾晒的帆布鞋。   好像是尹娇的。   “尹娇。”她小声唤道:“你的鞋要帮你收进去吗?”   尹娇正弯腰收着东西,闻声闷着嗓音回应着:“好,谢谢了。”   将半干的帆布鞋放在宿舍通往阳台的门边,她边整理着外套,边说:“还没完全干,我先给你放这里了。”   “成。”整理好东西,尹娇抬头,手里拿着两瓶奶朝她们走来:“给。”   一个宿舍这么多年,她们两个也没矫情,接过来笑笑说了声谢谢。   关安月拿着吸管插开,吸了一口,随口问道:“你们下午不是也没课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部门活动。”尹娇简言意骇道。   关安月知道尹娇不是话多的,表示理解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尹娇像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诗文。”   那一瞬,温诗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将男士宽大的衣服塞进柜子里:“啊?怎么了?”   “我们班那个叫陈天元的,他今天在班群里打听你,通过我说想问你一下关于专业上的问题。”说完,尹娇又补充道:“我还没给,你要加吗?加的话我把你退给他。”   陈天元……?   她跟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而且她也不是编导班的。   温诗文想了想,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是你们专业的,那专业知识我也听不懂,到时候就尴尬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搭讪方式的一种。但尹娇也没再说什么,她也只是一个传话人。   一直到晚上睡前,温诗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找关安月聊聊天说说话,却发现她床位那边一点光线都没有。   看来是睡着了。   她无奈又躺回床上,无聊地翻着手机,不经意间翻到了课表。   抬起的手指刚想点退出,但仅一秒又收了回去。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她还在犹豫想什么。   双指搭在屏幕上放大明天的课表,发现明天只有上午两节课。   想了想柜子里的衣服,以及桌上快摆不下的保温瓶。她不禁退出软件点开微信。   找到被群聊刷到下面的对话框,看到那三个字那一刻,心跳忽地加快。   温诗文:【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把衣服还给你。】   消息发完后她瞧着这句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温诗文:【原本想今天给你,但我忘了。】   距离零点还有将近二十多分钟,想来按照于鹤清的性子估计早就睡了。   无奈的撇了撇唇角,她放下手机也没关掉屏幕,侧着身望着两人的对话框。   就在屏幕将要熄灭的那一刻,名字上方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另一边。   灯光昏暗的环境中,音乐声震得耳朵发麻,五颜六色的光束时而打过来。   男人褪去平日里的正装,穿着休闲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正好一束绯光打来,落在手指虎口方向与酒杯交界处。   琉璃罐里面装着带着颜色的液体,聚集的气泡攀岩在杯壁上。   于鹤清面无表情地晃了晃酒杯,睨了眼身旁正与酒保说话的好友,冷着声:“有事快点说事,很困。”   “就按照我说的。”陶岩摆摆手,等酒保离去。他嬉笑着:“啧,笑一笑啊你,板着脸干嘛。还有你这老年人作息改改吧,人家年轻人都喜欢熬夜。”   薄唇微抿,于鹤清没有搭话,自顾自问:“你不是去昌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陶岩敛着唇角,拿起身前刚调制好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事儿咱先不谈。学校那课,下周你再替我带一节就行,之后我自己去,学校那边我过段时间我去说。”   话说成这份上,他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微张的唇缓缓合上,于鹤清似有若无地点头,毫无节奏敲击的手指点亮手机屏幕,瞧了眼时间,说:“行,我知道了。”   “唉。”陶岩故意地大声叹气,接着说:“你知道就好,不愧是好兄弟,话都不用……”   话还未说完,只见身旁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愣了一秒,抬头问:“你怎么起来了?”   于鹤清整理着衣服,淡声:“没事儿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实验室。”   “……”   伸出的手掌默默握成了拳头,陶岩暗暗咬牙:“行,于鹤清,你小子我记住你了。”   像是目的达到,于鹤清闷着嗓笑了笑:“行了,收拾东西,换个地儿。”   修长的手指揉着耳朵,他蹙着眉不耐烦道:“这地方震得耳朵疼。”   陶岩可惜地啊了一声,但还是认命拿着刚褪下的外套:“你先出去,我去个厕所。”   这一条路是学生路,酒吧门外站着不少穿着艳丽的大学生。   瞧着各个裸露在外的双腿,于鹤清敛着眼睛,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马路对面便利店走去。   “来一包。”隔着玻璃柜,指尖轻点了点,眼神在周围转了转,随手从身旁货架上拿下一支口香糖。他道:“就这些,算一下。”   “十七块五。”收银员说:“要袋子吗?”   “谢了,不要。”他说着,打开码扫了一下便拿着东西出去了。   陶岩有个癖好,每次上厕所时间最低得二十分钟。   瞧着时间还早,他环顾着周围,顺势靠在一旁闭店的廊檐下。   拿着手中刚买的一包烟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打火机。唰的一声,橘黄色的火苗在黑暗中随风摇曳。   他垂眸往前凑了凑,嘴角松松地咬着烟,烟雾萦绕,遮挡了黑暗中的一丝光线。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振动声。   他微蹙着眉,打开看见上面的消息,又瞧了眼时间,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   于鹤清:【下午什么时候?】   于鹤清:【这么晚,还不睡?】   对面像是停了会儿,又立马回道:【下午三四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温诗文:【等会就睡了。】   指尖衔着烟,成团的烟雾被风吹到眼前,他半睁着眼瞧着微亮的手机屏幕,想了想明天行程。   这么晚跟他说话,看来是在学校真遇到事了。   于鹤清:【好,快睡。】   回完消息后,他又退出对话框,下翻找到在理工学校的转接学生。   于鹤清:【祺城,明天早上跟冯总说一下我有事儿,明天的下午的事后天谈。】   ? 第20章   第二天一早, 温诗文醒来的时候莫名感觉眼皮昏沉。   昨天睡得晚,加上给于鹤清发消息之前, 她又给自己做了一场心理建设。   她想着, 反正要准备发起进攻了,结果不过是早晚的事,那还不如早早说出来, 让对方心里都清楚。   但她没直接隔着屏幕上说。   怕男人以为她玩游戏输了在开玩笑,还有就是……她想看看男人的反应。   早上都是实训课,感冒时落下的考核因上一节课讲重点一直推到今天才进行。   她跟小小一起站在一侧,回想着等会上场的动作要领。   挂科人不算多,但这门课老师是一位追求到极致的人, 站在中央考核的人, 哪怕细微动作不对,在结束之后老师会揪出来,并且让他重新来一遍。   温诗文考完之后正好快下课, 老师看了眼时间也没说什么, 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女生多的地方分帮很严重, 而像她们班几乎全是女孩的班级, 在老师说完解散那一刻, 小帮派便已经形成。   秋日气息微凉, 因着她们上课穿着单薄的原因, 刚入秋教室里便开起了暖风。   温诗文熟练地盘腿坐在地上,从好友手中接过干净的纸巾擦着额头薄汗, 温笑:“下次在考试应该就是期中了吧?”   一旁小小点头, 附和地哀怨一声:“我不想在考试了, 烦死了, 每次都要从来第二遍。我要转专业!”   入学的时候听说小小是被家里人逼着选这个专业的, 她本身对舞蹈不感兴趣。小时候选择这门兴趣班也是碍于家长几番说服。她本以为长大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可没想到,填高考志愿的时候父母两边夹击,直勾勾地盯着她选专业。提交后她又跑到学校同班主任说明情况想修改,可那时什么都晚了。   而这句转专业,她们从开学听到现在。   关安月手撑着地板,半仰着身子,笑说:“你在哟呵一年,咱毕业证都发了。”   “烦死了。”小小摆摆手,起身朝老师那边走去:“我去探探口风,看期中考什么。”   望着小小离去的背影,温诗文怔了一秒,眉心微蹙:“这才十月份吧……”   “她每年都是这样。”关安月无所谓地耸着肩。   整理着身上的练功服,她问:“下午你去理工吗?”   “我不去。”关安月摇头:“祺城下午有事,好像要接待什么人,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温诗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那他是不是也很忙?还完衣服就回来吗……?   关安月是个十足的八卦能手,瞧着好友这般神情。   她挪动着身子往前凑了凑,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下午去找于教授?”   温诗文没打算隐瞒,轻点着头嗯了声:“我去还衣服。”   “那挺好啊。”关安月:“主动追上去,打于教授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我更不能跟着去了。”   “什么措手不及啊……”她红着脸小声反驳:“我昨天跟他说过了,今天去找他还衣服。”   关安月认同地点头,微张的唇刚准备说些什么,身旁人又说。   她嗓音本就轻细,此时刻意放低:“而且感觉他很忙,你刚刚说了下午有要接待的人。”   “那有什么关系?”关安月毫不在意地摆弄着头发:“你的目的是去找于教授,不管他们实验室有什么安排,于教授有时间就行了。”   说着,关安月突然激动地坐了起来:“你这次去是准备把衣服和保温杯全还了,还是说只还一部分?”   像是埋藏在心中的小心思被戳破,温诗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说:“先把衣服还了吧,保温杯什么的,后面慢慢还。”   “非常棒。”关安月认同地打个响指,笑说:“说起来于教授这人有点人傻钱多的意思。”   “?”温诗文眨着眼,不解:“什么意思?”   关安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眸色望了她一眼,嗓音缓缓道来:“谁家好人这样照顾病人?就算送东西,那不能第二天送的时候把以前那杯子拿回去下次用吗?连续好几天,还都是新杯子。”   说着,她不禁摇头感慨啧了一声:“要说于教授对你没有一点感觉,我是第一个不信。”   “……”   她声音不算低,但在这空旷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高昂。   随着尾音落地,周围不少同学都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温诗文平常在班里多数扮演透明人,也不是不喜欢社交,主要她觉得有的人完全没必要相处。   她连忙扯了扯好友衣角,示意她小点声:“她们都听到了。”   关安月连忙点头,低声说:“反正你信我就对了。”   她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按照于鹤清的性格和为人来说。感觉任何一个女孩子长期呆在他身旁,他也会这样对她。   毕竟,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是温柔坚毅的。   双臂环抱双腿,温诗文小幅度摇头:“不是的。”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窗外凋零枯叶,她轻声道:“他对我好,是因为我跟他妹妹一样大,又是她妹妹的朋友。”   “他妹妹是只有你一个朋友吗?”关安月立马反问:“于教授这种性格的人,反正我是不信他妹妹只有一个朋友。”   下一秒,她像是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连忙伸手:“打住,你是不是又想说因为温叔叔的关系?温诗文,你就是想太多了。”   是她想的太多吗?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于鹤清对她和于雾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换句话说,他像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于雾了,另一个妹妹。   之前几年她很享受这个身份。   毕竟,喜欢很久的人对自己很好,还一直陪在身边,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久而久之正式习惯大学生活后,她看着周围身边人成双入队出入的场景,不由得也开始幻想她与于鹤清一起出现的场景。   他也和她们的男朋友一样,在宿舍楼下等她出门、送她回宿舍、天气不好还会额外来给她送衣服、没回北京下雨还会特地问下她在哪,有没有淋到,如果知道她下雨时在外面,于鹤清会二话不说立马来接他。   那时的她还在庆幸。   因为她们那些男朋友大多都做不到像于鹤清这样体贴、照顾人。   直到后来朋友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于鹤清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了,可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许是心里想太多的原因,中午吃饭的时候加上人多,她只吃了一点便回宿舍了。   想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坐在位置上再次从包里掏出了衣服,将叠起的褶皱压平才放进去。   尽管她知道再次拿出来时还是褶皱,但是现在,她就想这样做。   瞧着时间快到了,她望了眼窗外天色。   秋风吹动着枝叶,路上行走的行人在风吹来那刻下意识都紧了紧衣服。   眼眸微敛,指尖触碰到裙摆的一角默默收回,转而换了身平日里上课出勤的穿搭。   不显得隆重刻意,也不矫揉造作,也挺好。   提上袋子同好友说了一声,她便踩着轻快的运动鞋离开。   因实验室距离理工的后门较近,她没像往常那般去地铁站,而是在路边拦了辆车过去。   不是上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再加上大部分大学生都在上课,此时的学生路倒显得十分宽阔。   目光望向窗外,看着熟悉的场景慢慢后退,转而变得则是有些陌生的校园。   温诗文微抿着唇,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对话框。   温诗文:【你现在在忙吗?】   等了不到几秒,手机传来振动。   于鹤清:【没,不忙。】   瞧着这三个字,她不禁弯唇笑了笑:【我快到了。】   温诗文:【直接去实验室就行吗?我能进去吗?】   于鹤清:【不能进也进多了。】   于鹤清:【没事儿,直接过来就行。】   她暗暗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到,指腹才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好,我等会直接去。】   于鹤清:【行,路上慢点,有事儿记得跟我说。】   温诗文心满意足地合上手机,眼眸里透着止不住的笑意。   望着窗外,眼瞧着快到学校门口,她忙说:“师傅,您到时把我放路边儿就行。”   司机错愕一秒,随即又好心道:“姑娘,这学校能开进去。”   她弯着眼眸,笑说:“谢谢您,就门口儿就行。”   从车上下来,她按照导航位置来到学校后面实验室大楼。   不同于她以前去的实验室那般,反而这个看上去就像是教学楼后期改装成的。   她无奈耸肩,垂眸看了眼手机上发过来的门牌号,提着袋子走了进去。   一楼大部分都是些各种导师办公室,只有中间一个大教室门紧闭,看上去像是实验室。   之前跟小情侣一起出门的时候好像听过,实验的地方大多都在二楼或是三楼。   温诗文也没多想,瞧着门上挂的牌号慢慢挪动着脚步往前走。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瞧着手机屏幕,又抬头望了眼,小声呢喃着:“101、102、103…106。”   最终,在106门前停下。   只身站在门前,心跳止不住加快。她紧闭着双眼长呼一口气放松,感到差不多后睁开眼眸,双手握拳默默给自己打气。   又往前一步,举起的在将要落在门板时,余光突然瞥见旁边竖条玻璃窗户内有几个人影。   是于鹤清吗?   这样想着,她不禁往旁边移了移。   透过窗户内,办公室内站着几位穿着长白褂的学生,两男一女,各自手上都拿着一份文件,不断张合的唇来看像是一起在讨论些什么问题。   心里正犹豫着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等,下一秒,脖颈后方传来微凉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感觉刺得她身体猛地一颤,随后指尖滑动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偷看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   ? 第21章   两人离的不算远, 说话时似有若无的气息喷洒落在脖颈与耳窝后。   酥麻的触感如电流般袭卷着,绒毛微动, 温诗文怕痒, 下意识歪着头。   可这个动作,正好将男人宽大的指尖夹在脖颈与脸颊处。   温诗文心中一惊,连忙后退一步想要避开, 却没想刚往后稍了稍,后背像是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般。   秋日的衣服不似冬日的厚重,紧接着,后背像是传来一点温度那般。   很熟悉。   嗅着鼻息间的柑橘味,泛着绯红的脸颊不由得垂的更低。   在这里她也只认识于鹤清。   奇怪的是, 这个动作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没少对她做, 之前她没什么感觉,也就是不反感不抵触。   但如今,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啊……   可这动作无非就是捏着她后脖颈, 以家长的姿态来给她上课。   她微抿着唇, 转过身将两人拉开点距离, 颤着声道:“清哥……”   于鹤清穿着自己便装, 站姿随意单手放在口袋里。   闻言他扬着眉, 嗤笑道:“还真在偷看, 都吓得叫哥了。”   “……”   “没啊。”她小声反驳着, 像是不服输:“我就是看看你在不在里面。”   于鹤清轻点着头,随后略过她握着身后门把手, 轻轻一压。   门开了, 他做出欢迎的手势, 勾着唇玩笑道:“进来看看?”   门打开的瞬间, 办公室里谈话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温诗文站在门边犹豫一阵, 抬头那瞬,清澈的眸色正好对上男人含笑地目光。   她下意识挺了挺腰背,高昂的扬着下巴:“看看就看看。”   进去之后才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她先前看到那三个人,角落旁的电脑前还坐着一人。   而这个人,正是方祺城。   对上方祺城的视线她先是点头笑了笑,随后又冲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气氛实在过于尴尬,她受不住地往后推了推,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指尖抵在男人腰间,将他往前推了推。   像是小孩子间的恶作剧把戏。   抵在腰间的手指被宽大的手掌包裹住,连逃的时间都没给她留下,直到指腹被人恶作剧重重捏了一下,才松开。   发丝后的耳根瞬间泛红,她抬眸小心翼翼地往前面看了眼,才发现眼前男人正好将她完完全全挡在身后,以至于前面几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刚刚的小动作。   面对着学生,于鹤清又再次恢复了之前淡漠的神色。   也不凶,虽唇角一直含着笑,说话的嗓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可在她看起来更像是不经意间的疏离。   “怎么了?”他问:“出什么问题了?”   为首的女生低头看了眼文件夹,摇头说:“之前有,但刚刚跟师兄讨论了一下,发现师兄说的方法也行。”   于鹤清点头,说了声行:“先按照你师兄说的方法试一遍。忙完晚上早点回去,还不行我明天一早来。”   女生点头,眼神瞥了眼另外两人,示意他们有事赶快说事。   那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   望着这一幕,于鹤清忍不住闷笑声:“行了,没什么事儿都回去吧,我这有客人。”   教授的话都说出口了,那几个人也没办法,叫上方祺城便一起出门了。   客人?   等人走完门关上,温诗文慢悠悠从男人身后走出来,歪着头故意问:“我现在算是客人了?”   男人迈着长腿自顾自走向桌前,摁着桌上开关,水壶加热的嗡嗡声开始作响。   他转过身,身子自然倚靠在桌面上,双手随意撑着,笑问:“那算什么?”   温诗文挑眉,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那客人就客人吧,生疏了。”   于鹤清扯唇轻声,指尖轻点了下女孩额头:“在这等着我呢?”   “怎么了嘛?”她娇嗔地抬头:“是你先说的客人。”   水壶的沸腾声响彻在身后,随后滴的一声自动停止运转。   “和茶还是咖啡?”于鹤清走向柜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好搭在柜台上。   她只偷偷看了一眼,便连忙移开视线。   故作镇定地挺了挺腰背:“咖啡吧。”   于鹤清问:“加糖吗?”   刚想说加,脑海里突然想起钟青桦某次在宿舍说的话,说什么咖啡不加糖是成熟女人的标配。   仔细想了想,她鼓着左腮,摇头:“不加。”   刚拿起糖的手顿了顿,于鹤清眸色闪过一丝诧异,眉毛微蹙,问:“确定?不加是苦的。”   “我知道。”怕男人继续追问下去,她佯装不耐烦地摆手:“我都活二十多年了,还能不知道咖啡是苦的吗?”   女生脾气多变。   这一点,于鹤清从小就有领教,此时便也没有多言。   他无奈耸肩,还是将方糖拿出来一盒放在一旁:“等会苦了自己加。”   温诗文盯着那盒方糖看了片刻,伸手想将它拿过一旁。但随即想了想,万一她真受不了那种苦呢?   最后,趁着男人不注意,她讪讪收回手,闷声应着:“哦。”   咖啡机就放在桌子另一侧,靠窗的位置,但距离窗户还有一米的距离。   男人身形颀长地站在窗前,纯白衬衫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肢,而袖子则是用黑色袖箍卡着。他微俯着身,修身的西装裤十分饱满。   正巧窗外的暖阳洒进来,金丝镜框眼镜边缘折射着淡淡微光。   刺得眼睛生疼。   她暗暗吞咽着口水,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盯着某个地方。   白衬衫、袖箍、西装裤、翘臀……   手感会是什么样的……?   太好奇了。   ? 第22章   空寂的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 耳边除却水温沸腾的余声,还有男人面前咖啡机打奶泡的声音。   温诗文坐在凳子上, 目光控制不住地总是落在某一点。   她半睁着眼, 想试图掩盖自己窥视的场景。但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正好被转身的男人逮个正着。   “……”   瞬间,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温诗文僵硬地移动着肩膀,用着拙劣的演技慢吞吞移开视线。   她好像一个变|态啊……   于鹤清愣了一秒,顺着女孩视线忘了一眼。眸色沉了沉,悠悠的嗓音暗指:“你好像也到了法定年纪。”   ?   温诗文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蹙着眉啊了声:“不然呢?”   在他面前, 她不知道提过多少次她已经21, 不是高中生了。现在他竟然说她好像也?   于鹤清轻咳了声,将咖啡放置在女孩桌前一点,随意找了个凳子, 神色不自然道:“温老师开始催你谈恋爱了?”   “你在说什么?”   咖啡杯中冒着一缕热气, 像是迷雾般为眼前场景遮了一片虚掩的帘子。   温诗文鼓着嘴巴将眼前雾吹散, 抬眸对上男人视线, 娇嗔道:“我爸怎么会催我谈恋爱, 他要知道我谈恋爱的话, 恨不得直接给我妈买张机票过来教训我。”   夫妻俩对她从小的教育一直都是到哪一步该做什么事儿就得做什么事儿, 要是让她妈妈知道她在校期间不学好谈恋爱。   ……   单是想象就觉得吓人。   她正了正脸色,不解问:“你怎么会对我有这种思想。”   于鹤清默了一阵。   想了想, 说:“作为你的长辈……”   听到这两个字, 温诗文顿时跟炸了毛的小猫似的, 不等男人话说完, 连忙反驳:“不是长辈。你跟我同辈, 我爸才是你长辈。”   “行。”他轻笑声,依着女孩,没在去纠结辈分问题,而是直说道:“你身边人是不是都……谈恋爱了?”   长这么大,温诗文还从没男性聊过这种话题。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很久的人。   她垂下脑袋,慢吞吞地说:“也还好,分情况吧,有时候都有男朋友。”   她们一宿舍,除了关安月一直有,钟青桦之前男朋友不断,就是最近才一个人,而尹娇上一年也谈了男朋友,不过听说也是在暑假的期间分手了。   她皱眉,问:“为什么这样问?”   于鹤清摸了摸鼻尖,眼神看向其他地方:“没什么。只是觉得春天刚过,我见你刚刚一直盯着那几个人看……”他顿了秒,继续说:“那几个孩子品性都还行,人长得也行,你是想跟他们认识认识吗?”   毕竟眼前这个不是他亲妹妹,猛然说起这个话题也实在有点说不清的尴尬。   就这几句话,他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的。   视线再次被咖啡杯散出的雾气遮挡。   温诗文像是被气笑般,重复着刚刚几个字:“春天、他们?于鹤清,你是不是……”   脑子有病啊!   后面几个字她没说出来。   周遭静了片刻,温诗文深吸一口气,眼神越过男人落在窗外残叶上:“你最近做实验是不是很累。”   言外之意,就是你想多了。   于鹤清自然也听出了这一点,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鼻尖:“没有就算了,我就随口提一句。”   温诗文有些不耐的撇着唇角:“我不喜欢同龄人,他们都很幼稚。”   对面的于鹤清像是来了兴致,眉梢微扬:“有标准了?”   “嗯。”   “说说?”   她眉眼微松,落在窗外的视线渐渐偏移,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男人眉眼上。   嘴唇张合,仔细想了想,她再次将视线移开,语调很轻:“我慕强,想要那个人在事业上发展成功的。还想要长得帅,身材好,对我好。最重要的是,我喜欢穿西装好看、有型的男人。”   口中所说的每一处,都在似有若无地指向他。   于鹤清神色淡然,似乎对她提出的一些点并不意外:“前面能理解,后面这些要求都是找另一半必须的。”   温诗文往前凑了凑,眼也不眨地问:“那最后一点呢?”   似乎是两人距离太近,男人身体不经意往后靠了靠,手心抵上散着热气的瓷杯,别过视线淡定道:“正常,个人小癖好。”   “……”   怎么这句话被他说出来,会这么色啊……   她心里止不住的腹诽。   “什么小癖好啊。”她低声反驳道:“那有的人穿西装跟大街卖保险的一样,有的人就跟电视剧上演的霸道总裁一样。我提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的好吧。”   “行,不过分。”男人轻笑,拖着嗓音附和着。   见状,温诗文没再说话。   再说下去,恐怕只能越描越黑。好不容易在他心中建起的形象,不能崩塌。   过了会,于鹤清放下手中杯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翻看,慢条斯理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这批带的学生中有这样的人。”   他说:“人家也很优秀,在读研。正好,温老师最近也在问你要不要读研,你可以跟他一起交流交流。”   听完这段话,温诗文觉得自己已经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亏她还以为于鹤清这人聪明情商高,合着半天,高的只有智商。   她没去接那段话,俯身上前,将身前的咖啡往旁边移了移:“于鹤清,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不觉得眼熟吗?”   男人合上学生资料,饶有兴趣地问道:“是有点。”   她心中一喜,忙说:“是吧,我就知道我说的那么明显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鹤清眉头皱的很深,似有若无的神色打量着眼前女孩的神情。   倏地,他突然轻笑声,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揶揄道:“能再透露一点姓什么吗?”   那一刻,温诗文整个人像是被人突然定住那般。   她轻微晃着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唇角含笑的男人。   心中有种莫名的笃定。   于鹤清绝对知道她说的是谁,按照他往常反应来讲,如果他真的不知道,会紧皱着眉,眼神定定地盯着她。   “姓于。”她没想,直接说道:“他叫于鹤清。”   随着话落的同时,她整个人的神经也随之绷紧。   蜷缩的手指不敢张开,她微张着唇,眼睫轻颤,缓缓抬眸对上眼前男人视线。   怕他没听清,她又颤着声重复着刚刚的话:“于鹤清,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那一刻,周围一切事物都在配合着她。   窗外鸣叫的鸟声渐小、暖气通风口的呼呼声也逐渐消失。   而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喘息声。   太过紧张而忘了呼吸。   她眨着眼眸小口喘着气,悬起的心被紧紧地揪着,指尖碰到被她移到一旁的咖啡,下意识移到颊前紧紧握住。   透过余温飘散出来的雾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男人。   不说话,是拒绝的意思吗?   这样的想法刚萌生出,只见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声响。   她好奇颤着睫再次抬眸。   只见男人原本舒展的眉毛紧紧皱着,深邃的眸色下闪过万种情绪。   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于鹤清敛着眼眸,镜片下的他眼睫低垂,藏在桌下的指腹不断摩挲。   周遭很静,但他脑海里却不断地重复着女孩刚刚那句话,那道声音像是鸣钟,一直在震着他。   倏地,脑海里再次闪过几段画面。   是他们以前相处时的片段,各种各样的,什么都有。   其中不乏有半夜开着台灯给女孩讲课,考试考差时的安慰等等……   微敛的眼眸轻轻抬起,他强装自然地注视着眼前女孩。   正值青春年少,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会遇到各种优秀的人。   而他,可能只是她青春期产生的误会。也或许是某些事情举动让她误会了自己的心思。   过了片刻,他闷着嗓轻笑了笑,淡声道:“温诗文,玩笑都开到我身上了?”   温诗文怔楞在原地。   想过拒绝或是上课,但她完全没想到于鹤清会把她说的话当成玩笑。   一瞬间像是夏日中暑的感觉,胃里泛着苦水。   她不满地扁着嘴巴,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男人:“玩笑?我没开玩笑。”   “于鹤清,我没骗你。”她眨着眼睛,用着自认为申请真挚的目光看向他,直说道:“于鹤清,我温诗文,从今天开始要追你。”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这件事你不能告诉我爸!”   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整理着衣服随时准备跑路,就连接下来的吃饭也不打算进行。   等男人回答的间隙,焦急的视线落在一旁咖啡上。   毕竟是于鹤清专门给她泡的。   这样想着,她端着还残留着余温的咖啡抿了一口。   好苦。   强忍着嘴巴里的不适,她面上装着镇定,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将这一口吐出来的心理。   她平日里很少喝咖啡,虽说早上起床脸肿的时候需要喝黑咖啡来消肿。但可能是小时候生病时吃药就难弄,长大之后她每次也拒绝黑咖啡。   用她的话来说,哪怕晚上不喝水,也拒绝早上用黑咖啡消肿。   长这么大第一次表白被拒绝,再加上嘴巴里充满咖啡的苦味。   身心都苦,她后悔一开始没加方糖。   想哭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杯温水。   于鹤清起身,手掌撑着桌角,微俯身往她身前靠了靠。   “漱漱口。”   “我不要。”她别扭的转过身子,没去接。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男人托着慵懒的嗓音,慢条斯理道:“所以,昨天要说的事是这件?”   ? 第23章   男人的嗓音低哑缠绵, 姿态松弛,笔直的身体随意倚靠着桌角边缘。   窗外, 秋日的暖阳不似夏天那般焦热。   于鹤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宽大的掌心撑着桌子。他微俯着身,宽大的领口顺着脖颈自然下垂,将胸前露出好大一抹光景。   那种视觉冲击, 像是对方刻意送上门来让她看的那般。   内里一片光景泄露,温诗文较为贪婪地多看了几眼,随后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其实昨天在微信上说完,早上醒来她就有点后悔。   不是后悔今天去见他,而是后悔不应该提早像打预防针那样说。于鹤清从小就聪明, 看人很准, 她怕他心里早就猜到几分。到那时,她是真的连一点退路也没有。   在来的路上,她坐在出租车后排, 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 心里却焦虑万分。   心中的小人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摇晃, 晃得她更是烦闷。   她怕说了之后于鹤清对她就此疏远避嫌, 那种关系只有心知肚明的两人才知道难受。可如若不说的话, 她怕以后自己再也没机会, 没有像昨天的勇气朝前迈出一步。   但这种多余的焦虑, 在男人误以为她喜欢别人之后便烟消云散。从而剩下的只有起伏的胸腔以及想要控诉的委屈。   她想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跟他说喜欢他。   不然日后, 于鹤清哥哥的身份用惯了, 万一真的学起大人模样给她介绍怎么办。   想着这些, 清澈的眸低染起一片氤氲, 攥紧的手心引起一片刺痛,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直到那抹刺痛刺激着她。   “对。”说话的同时,她下意识紧闭着双眼,直说道:“我喜欢你,你就算对我没意思,也请你不要把我推给其他人。”   她语速很快,没有给男人说话的机会。   将憋在心里话说出之后,她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片混沌,但随即又觉得莫名畅快。   虽然这场告白没有在她心里想象的地方。   空旷寂静的办公室内,胜在只有她们二人。   她喃喃抬眸,对上男人眼底的沉色。   什么都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   那一顺,她心沉到谷底。虽早就知道这般结果,但亲眼看到时,仍是会难过。   敛下的唇角撑起一抹笑,佯装平日里放松的样子,她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先想想。”说着,她神色慌张了环视着周围,手指着一旁放置的袋子:“衣服给你放这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像逃似的头也不回。   办公室本就空旷,此时又只剩他一人,倒显得格外静谧。   可这一切像是太过于静了,静的他连自己的喘息声都能听到。   敛着的眼眸抬起,于鹤清看向桌子一旁还散着余温的咖啡,又望着窗外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   早秋多风,女孩迎着风奔跑,身后散下的发丝不禁扬起。   一切尽收眼底,修长的指腹拿过残留的咖啡杯,杯壁上隐约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他下意识摩挲着,但仍分不清是咖啡还是女孩留下的一丝温度。   他向来平缓的内心从没这么乱过,这种感觉,像是无数颗跳跳糖在早年间藏在胸腔内脏里,埋藏多久,在这一时刻全然迸发。   望着女孩快要消失的身影,像是看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研一,向来器重他的导师推荐他去温老师那边实习项目。   温老师对学究深造很深,在圈内是有名泰斗。多少学生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他所带的项目里,而他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仍是很淡定寡然。   他从小的追求很简单,带着妹妹离开那个家,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把路走远。或许是那时的他太过自负,自认为就算没有温老师,他同样认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但见到温老师那一刻,他才知道在这一行业,自己缺乏的仍是很多。也就是从那开始,他每日跟着温老师做研究实验。   偶然一天,寂静乏味的实验室里突然来了一位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也就十六七的模样,穿着宽松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马尾摇摇晃晃。实验室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她,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停下来与她说话。   他站在人群后方瞧着女孩开朗的模样,深邃的眸色沉了沉。如果可以,他也想让妹妹性格也成这样。   后来温老师过来,让女孩跟着他学习,就让她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用做就行。   女孩知道温老师意图后便一直明里暗里说话时故意刺他,而他那时也知道,她和自己妹妹一样大。   小姑娘情绪如初春的天气那般变化多端,当时的他也不在意,权当这是自己另一个妹妹相处。   眸低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脑海里再次呈现出刚刚女孩紧张羞涩的神情,他垂眸望着残留的咖啡,心底的烦躁感突升。   这么长久以来的相处,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这种情愫的。   ……   -   温诗文几乎一路小跑出理工的。   她没有像来时一样打车,也没有去附近地铁站。而是埋头顶着秋日的微风,一路走回去的。   一路上,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持续待机,一时间她好像什么也不敢去想。   怕回忆的细节会伤人。   这段路好像走了很久才到,但回过头看,她并不觉得累,反而一身轻快。   宿舍只有关安月一人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追剧,手心里攥着一团纸忙擦着眼泪。   眼窝还留着泪痕,温诗文心中一惊,随手放下包,问:“你怎么哭了?”   没人问还好,一有人问,关安月立马扁着嘴巴,伸手亲昵地环抱住好友的腰肢,哽咽道:“太好哭了,这剧我刷了好几遍,每次看到这里都要留几滴眼泪。”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说他们爱情经历怎么能这么难啊,感觉各种因素都在阻止着她们。”   温诗文无声叹着气,搭在身后的手心一点一点给好友顺着气:“行了,别哭了。她们两个呢?”   关安月起身拿过水杯喝着水,说:“尹娇又去部门了,钟青桦好像去喝酒了。”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你不是去找于教授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该说的都说了吗?”   温诗文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着东西,闷着声说:“说了,全都说了。”   “那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你回来这么早是收拾打扮打扮出去约会?”见状态不对,关安月观察着好友神色,小心翼翼道:“没事儿,就算不同意,你不是还打算追吗?这有什么,正好你尝试一下追人的快感。”   温诗文被逗笑,问:“追人的快感?那怎么会快乐?”   那不应该是痛苦和心酸吗?想要的太多,可没身份。   “到那时你就懂了。”关安月拉着凳子坐在她身旁,问:“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我来跟你分析分析。”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当时只顾着自己一股脑说了。   “没,就是我说完,就走了。”温诗文说。   关安月愣了片刻,像是不太敢相信。   “不是,谁表白的时候自己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走。”她有些凌乱道:“怎么着,不也得听听怎么回答?”   温诗文垂眸,回想着男人当时的神色,喃喃道:“我太了解他了。他当时的眼神变化,完全是不敢相信甚至有点抵触这件事的。”   她耸着肩,侧身靠在好友身上,接着说:“安月,我感觉我和于鹤清的距离很远,我好像永远也没办法站在他身边。”   “那可不一定。”关安月信誓旦旦道:“被人表白这件事,如果不是双方都知道且蓄谋已久,任谁被突然表白也会突然发愣。”她说着转身拿手机翻着对话框举例子:“就好比这剧里面的男二,被女三突然表白了,他反应了一两天才缓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诗文蹙眉,附和问:“为什么?”   “因为之前女三并没有透漏一点,并且在他身边一直像知心朋友一直陪着他。他们两个从上学开始关系便很好,以为能当一辈子朋友呢……”关安月顿了秒,摇晃着身子:“谁想到会半路表白,这要是我,也得缓一阵。”   琢磨着这段话,温诗文默了一阵,只说:“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并没有在于鹤清眼前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感觉有点。”   “可我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这还不明显吗?”   “……”听着这句话,关安月实在没忍住翻个白眼:“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于教授平常对你跟对其他人还不一样呢。”   她解释着:“你们两个跟其他人不一样。感觉平日里你对他是长久的依赖,而他对你则是掺点妹妹的感觉。”   “如果我从小带大的妹妹,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给我表白,我也会需要时间反应。”   “那反应过后呢?”温诗文眨着眼问:“之后是拒绝吗?”   难道是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吗,表白之后给对方适应的时间,之后两人便桥归桥路归路,刻意避着对方,再也不见面。   如果结局是这样的话,她拒绝。   关安月想了想,分析着:“不一定。感觉于教授是那种就算拒绝,也会保持和平日一样的态度和你继续相处下去。”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   是啊,他那么优秀。见过他的人都会夸赞他的聪明和为人处世。   那么会为人处世的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小问题而苦恼。   她接着问:“你给了于教授几天思考时间?”   ……   温诗文顿了顿,一时间连喝水都有点不自信了。   她好像……没说期限。   关安月显然也看了出来,惊呼道:“不是吧?关键的你是一点都没说?”   温诗文下意识堵住耳朵,小声哎呀了声:“没事儿。”她指着桌上的水杯:“我还留了一手。”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往水杯这一方面想,回来的时候心里憋着气,暗暗思量着过几天关安月去找她男朋友时让她帮忙带过去还给他。   可刚刚经好友那么一说,好像于鹤清当时的一连串反应也能说的过去。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告白的是她,她也会当场怔楞。   但这一刻,她并不后悔今天对于鹤清所说的一切。   无所谓相差的年龄与经历,他要对自己有意思,什么时候捅破这层纸也不晚。可若真一点意思也没有,就算时机在怎么成熟,两人也终究无法走到一起。   正想着,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而她们刚刚所提及的三个字,正好显示出来。   ——于鹤清。   ? 第24章   是一条消息。   突然跳出来, 毫无预兆。   温诗文心中一惊,呆愣的眼睫眨了又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桌前亮起的屏幕上, 一直不敢上前。   一旁的关安月见状往前凑了凑, 直接拿起手机。   “是于教授的消息,你不看看吗?”她喏了声,将手机直接塞到好友怀里。   温诗文啊了一声, 心里顿时慌了神。   结合先前好友的一番言论,她不禁开始多想。   这才多长时间,她这么快就要被拒绝了吗?   双手紧紧攥着手机不肯送开,手心里渐渐也泛起一层虚汗。她神色有些紧张,说:“安月, 我不会这么快就被拒绝了吧?”   向来神经大庡?条的关安月一时间也静了下来。   她瞥了眼被好友完全包裹住的手机, 目光迟缓的移开,磕磕绊绊地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一定吧?”   完了。   就连向来以情场自称的好友也顿时没了底气。   她颓着嗓嗯了声,想着早晚都要看, 便眼睛一闭凭着肌肉记忆解开了手机。   随后立马将手机递给好友, 仍是闭着眼说:“你帮我看看, 看他说了些什么。”   关安月有些迟疑。   据她所了解, 这是温诗文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向他人表白。第一次, 这么重要的场合。而对方的回答, 第一眼竟要她先看。   她犹豫着摆摆手:“我不合适吧, 要不你看吧。”   “没事。”温诗文紧闭着双眼,长睫因为挤压而皱到一起:“我不敢看, 你帮我, 我怕我看了等会忍不住直接哭出来。”   她平时很少哭。   但现在她很肯定, 如果消息界面上显示的真是一些拒绝的话, 那她恐怕会真的控制不住直接哭出来。   毕竟在回来的时候, 她都差点忍不住当场落泪。   还是心中的自尊在强撑着她,让她一路回到宿舍。   见状,关安月也没在推脱,接过手机自顾自点开聊天框。   “呀。”看到消息那一眼,她没忍住惊呼了声,许是替好友兴奋直冲大脑,手掌下意识一直不停地拍打着好友:“我天,诗诗你快看啊。”   本就平复不了的心情顿时更加紧张。   一时间,像是心脏提到了喉咙那般,她颤着手,紧张的连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地。   她不太确定道:“真、真真被拒绝了吗?”   “什么啊。”关安月视线仍停在亮起的屏幕上:“不是,你把于教授想的太坏了。我就知道于教授跟平常男生不一样。”   说着,她激动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赞同道:“你眼光真好,真喜欢对人了。”   温诗文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但是现在,最起码确定不是拒绝她了。   接过好友递来的手机,她半睁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只见空白的对话框内,显示着男人发来很长的一段文字。   于鹤清:【诗文,你今天所说的我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下。很抱歉不能及时回复你,对于你说的那些喜欢,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原本不堪的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的,谢谢你诗文。今天让你多跑一趟,衣服我看了,很干净谢谢。还有,又要降温了,记得穿厚点。】   看着这一段话,温诗文只觉鼻尖有些酸涩,同时心里又像是泛起一丝苦楚。   其实这段话,她能看出于鹤清是想模仿两人之前说话的语气。但像是中间产生了隔阂,那种疏离陌生感也仍看的出来。   她紧抿着唇,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安月说的对,这种事要放平常男性身上,他们或许还会沾沾自喜,觉得她们被自己迷倒是应该的,毕竟自己这么优秀。   但于鹤清不会,他往往都会把自己放低,而捧高他人。   温诗文不喜欢这种做法。   她讨厌于鹤清每每对待他人把自己放的很低,或许是因为从小生长的家庭原因才导致他这样。但在她眼里,于鹤清不管怎样,也要比其他人优秀甚多。   没办法,发颤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她删删减减半天,最终只发送了一个好字。   有许多想说的,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旁关安月无奈叹口气,安慰道:“没关系,于教授好歹说了会回复,那你就是还有希望。”   温诗文点头。   “你不要垂头丧气的。”关安月忍不住,突然喊了声。   好友平日里的嗓门本就很高,此时又刻意加大音量,将她游神之外的思绪全然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蹙着眉,有些不满地揉着耳朵:“干嘛。”   “你现在最起码是迈出了一步,过几天就能知道于教授对你的态度了。”关安月说:“况且,之前是怎么说的,就算拒绝,你也是有追求的权利,你照样可以追他。”   “追?”温诗文闷着声问:“到那时他都避着不见我,我还怎么追啊。”   关安月耸肩拖着手:“这要看你自己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使用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于教授回复你的方式,他明明可以等想明白了直接回复你,从而省去这段话。可他不这样做,为了不让你太过难受,会在这时候直接跟你说。”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诗文突然明白了。   她一开始打算一直都是这样。刚刚所纠结的一切,都是告白之后的后遗症。   怕拒绝、怕避着她、更怕再也不见从此断了联系。   但从两人的交际圈来看,除非老温同志退休、她毕业,她们两个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不会见面。所以,她与其把自己困在迷宫里,倒不如想想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   双手握拳举到胸前,她抬头,打足了劲儿:“我想明白了。”   见好友想通了,关安月也适时松口气。   “行,你走出那个弯儿就行,别因为这些把自己困在里面。”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我要跟你这样啊,那我一开始追祺城的时候不得气死,他那直男样,当时对他做什么都没有回应。要不是现在有了我的调教,我恐怕现在也会气死。”   温诗文弯唇笑了笑,顺着说:“必经路罢了,你现在不是正甜蜜吗?”   关安月挑眉,不可否认地点头:“对啊,我一点一点教会的。”   她叹口气,接着说:“我时常在想,如果方祺城没有那张脸,那他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这一次,温诗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算了吧。我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你男朋友的时候,人家戴着口罩裹得很严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你就直接上去要联系方式。”   “有没有一种可能——”关安月笑着,故意拖着嗓卖关子:“——我之前就见过他。”   温诗文意会地笑了笑。   “对了。”关安月看了眼时间,忙说:“尹娇说她们部门晚上聚会,她叫我们寝室人都过去,你去吗?”   尹娇?   她可是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人,入学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要与她们一起。   “你确定是尹娇,不是青桦吗?”温诗文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惊讶。   关安月嗯了声:“很奇怪吧。钟青桦现在估计快到了,你去吗?”   她心里烦躁,到那里只怕会扫兴。   温诗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你去吧。你到时帮我跟尹娇说一声,她毕竟不常开口。”   关安月意会,便去洗漱换衣服了。   等她出门的时候,天色正好完全暗了下去。   温诗文瞧了眼时间,想着该吃饭了,便随便点了个外卖,吃完后她便躺床上,找了部以前很喜欢的电视剧来看。   -   另一边,实验办公室内。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一盏灯亮着,但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来看,依稀能看见窗边站着一处身影。   陶岩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喊了声,见没人应刚想转身走,余光却突然瞥到这抹身影。   猛一瞬,他差点以为学校闹鬼了,吓得他立马开了全灯。   房间亮起那刻,他用力眨着眼睛,等适应了光亮,才看清人影。   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爆了声粗口:“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也不开灯,多吓人啊。”   他边朝里走,边说:“我刚叫你怎么不吭声儿?我还以为你不在。”   于鹤清敛着眸,身体里充满疲惫:“你怎么又来了?”   “事儿忙完就过来了呗。”陶岩不以为然道:“走吧,别在这待着了,吃饭去。”   目光望了眼窗外,天色雾蒙蒙地完全暗了下去。   确实到了时间。   他拿起一旁外套搭在身上,随口道:“走。”   锁好门,又上楼检查一遍实验室的器械才出门。   路上,陶岩看着一旁好友心不在焉地模样,实在忍不住,问:“你嘛呢?一直不说话。”   于鹤清蹙着眉,语气不耐道:“想事儿呢,别吵。”   听到这话,陶岩乐了。   “哟,什么事儿还能难得到您?”他故意往前凑了凑:“来,跟哥说说,哥帮你开解开解。”   于鹤清不是很喜欢较为亲昵的动作。   他稍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又将好友往一旁推了推:“你别给我捣乱,思绪都快乱了。”   两人上学时打闹惯了,都不是爱生气的主儿。   “你故意推开我的动作,我真的很伤心。”陶岩明白这一点,又故意凑上前:“能阻止我伤心的,只有将你的烦恼分享给我,要不然我就在旁边一直吵你。”   “……”   男人眼底不禁不满一层燥色。   但对上好友嬉皮笑脸地表情,他也没能说什么。   于鹤清沉着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道:“想我的终身大事。”   ? 第25章   点烟的手指微顿, 陶岩不敢置信地疯狂眨着眼睛:“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等于鹤清答话, 他便继续兴奋道:“终身大事?不是吧?你小子我认识你这么久身边儿都没个异性, 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于鹤清耷拉着眼皮,口中吐出一团烟雾,睨他一眼, 又慢悠悠道:“是有点像袭击。”   这么突然,没有一点预兆。   眼见撬动松口,陶岩哼笑声,继续调侃道:“你跟我说说呗。那人是谁啊,总不能突然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吧。”   于鹤清气笑, 没好气地推攘着好友:“拐着弯儿骂谁猴子呢?”   陶岩哎哟了一声, 笑:“您听出来了啊。”   仔细回想着他认识于鹤清以来身边的女性,好像几乎没有。   上大学时有几个,但都是姑娘单方面的, 这小子每天油盐不进, 日常生活甚至比六七十岁老人还寡淡。   最起码, 人老人还能去公园跳双人交际舞。   但毕业到现在, 他身边好像确实总有一位女生。   陶岩突然惊呼一声, 一脸我懂了的样子指了指他:“冯雅雅, 是不是。”   正好路边街边一家小店, 于鹤清走在前面顺势推门进来。   闻言,眉头微蹙, 问:“跟冯总有什么关系。”   陶岩摊摊手, 撇着嘴角:“你身边女性,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冯雅雅。”   他环视着店内,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半仰着身子,似有若无道:“而这么多年,你身边也只有冯雅雅。”   正好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于鹤清见状没搭话,随意点了几个菜便又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远,他从身后桌子随手拿了四听啤酒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喝吗?”   陶岩挑了挑眉,接过其中一瓶:“喝。”   于鹤清俯身又将另一瓶放在他身前。   店内灯火通明,虽是家小店儿,但人流量还是比较多,这才刚到饭店,店内几乎已经没有空位。   男人修长的指尖抵在易拉罐上方,随后指尖稍一用力,“砰”的一声,气泡爆裂,带着凉意的雾气从开口涌出。   于鹤清适时接上刚刚话题,淡声道:“好好的提人冯总干嘛?”   “谁让你这几年身边只有她一个异性?”陶岩理所当然道:“难道除了冯雅雅还有其他人吗?”   说着,陶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嫌人冯雅雅基因不好吧?”   “说什么呢?”于鹤清蹙着眉,不满地提醒:“再说就过了。”   陶岩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过分了,双手合十以示抱歉:“那你好歹跟我透露点吧?”   于鹤清不语,目光落在身旁的窗户上,透明的玻璃上折射处屋内的场景,就连手中易拉罐上冰霜都窥看的一清二楚。   从女孩走到现在,他不停的想,可就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让这份情感悄无声息生长。   他清楚自己的想法,爱情与另一半,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如果可以,他更想一辈子也不结婚,一直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如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对他有了感情,那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最起码,他要对他自己,以及小姑娘那份不知何时萌生出的情感负责。   或许这份感情对小姑娘来说只是一时兴起、青春期里短暂的过程。   但他作为一个在年龄占上方的人,必须得好好思量一下给女孩答复,不能因为他的失误,而让女孩因为这段情感受伤。   不用想便知道,这段话她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   薄唇微抿,他指尖似有若无地扣着瓶身上的凹陷,嗓音寡淡:“不说。”   “真无趣。”陶岩乏味撇了撇唇角:“那你不问问我的事儿吗?不问问我为什么那晚去昌平立马就回来了?”   于鹤清抬眸睨他一眼:“结不了婚了?”   “wc?”陶岩没忍住爆了声粗口,继续问:“这你都能猜出来?那你再猜猜?”   手指微顿,他试探性道:“丈母娘不同意?”   闻言,陶岩没忍住用筷子重重敲了下桌子,激动道:“很接近了。我感觉我被骗婚了,小风跟我也处了两年了吧,咱都到了这个年纪,我想着也该安定下来,毕竟她也一直跟我暗示这件事。”   于鹤清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谁知道我求婚了,那天准备跟她回去见家长。”他越说越气愤,嗓门越来越高:“我开着车都快把北京转一圈儿了,她就是不说家在哪里,到最后天黑,才说自己骗了我。”   于鹤清往后仰着身体,坐姿懒散,嗤笑声:“车都给我开没油了,等会你给我加油去。”   “……”陶岩默了声:“你丫的滚蛋。”   -   北京城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前几日的天气还只是穿一件薄外套就行。   到了今天,路上几乎是乱穿衣。有穿棉袄、夹棉外套的,更夸张的是,路边竟然还有穿着短袖在跑步。   看打这一幕,温诗文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埋头冲进寝室楼里。   许是因天气变冷的原因,平常只有她跟关安月两个人的宿舍,最近多了一个尹娇。   “冻死我了。”她推开宿舍门就立马换上毛茸茸地睡衣,环视着周围,问:“人来齐了吗?来齐了我就锁门了。”   “锁吧。”关安月带着耳机专心追剧,闻言取下一边耳机:“青桦应该到晚上才回来,先锁吧。”   走廊灌风,这种天气如果不把门从里面反锁,风一吹,门就会开,然后重重拍在墙上。   毕竟早上,她们就是被这种声音吵醒的。   温诗文哦了声,将门从里面反锁:“又降温了,你们出去穿厚点,感觉这天气穿袄也冷。”   尹娇点头,从床上下来,问:“找辅导员盖章了吗?”   “没盖成。”她摇头,从书包里拿出文件放到桌上:“导员让咱们找系主任,系主任最近不在学校。”   有一场商务活动找上了她们几个,大概内容是跟着部门去巡演,工资挺高。她们几个家里条件小康,都不太缺钱,但凭自己的能力与专业挣钱,还都是有点心动。   学校平日也没明着说不让兼职,但有的学生因为兼职请假导员那边还都是会同意的。而这次导员多番推阻的原因,是因为她跟关安月上学期没赶回来而错过考试。   尹娇那边到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负责人说了她们最好能一起。   她抬眸,眼神里充满歉意地看向尹娇:“抱歉尹娇,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尹娇无所谓地耸肩,宽慰道:“没事。”   一旁关安月取下耳机,将电视暂停,说:“我都说了没用,我昨天跑去找导员两次,她让我找系主任我找不到,然后我给系主任打电话,系主任说她不管这件事,然后我就被导员骂了。”   “……”   听着这番言论,温诗文没忍住笑出声:“你真打电话了啊?”   这两天她们忙着盖章这件事,一直往办公室跑。本身不认识她们的老师现在对她俩特别熟悉,上课还经常点她们名字。   “对啊。”关安月撇着唇角:“谁知道系主任还有两个手机,那我也不知道哪个手机是她的私号。”   尹娇笑了笑,又扯了扯温诗文袖子:“对了诗文。”   “嗯?”   “我们班那个陈天元不知道从哪弄到你微信号了。”尹娇面露难色,道:“我也是昨天听说的,刚刚突然想起来,这微信号绝对不是我给的。”   尹娇为人她们几个都是清楚的。   对于别人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过多插手、干预。   温诗文点头,细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尹娇又回到床上,她便独自回到座位上。   坐在凳子上那一刻,原本平静地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烦躁。她不耐的晃了晃脑袋,又将已经移到角落的保温杯全都一股脑塞进柜子里。   快一周了吧。   她还没有听到于鹤清口中所说的答复。   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控制不住般地打开了屏幕,找到那条熟悉的对话框,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那晚。   这期间,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给他发消息。而他似乎也觉得尴尬,没有来找她。   垂下的指尖摩挲着对方头像,忽地身后突然传来重量。   关安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此时整个人完全压在她身上。   一时间,温诗文被压了直不起身:“安月,你干嘛呀,快起来。”   关安月顺势倒在靠背上,余光瞥了眼周围,压低音量:“我觉得这次出不去也挺好的。”   其实她能看出来,这次活动关安月是真的很想去。毕竟平日里几乎绕着导员走的人,为了这次活动恨不得一天去找导员两次,就算被导员骂了第二天仍接着去。   垂下的眉尾稍扬,温诗文问:“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去吗?”   关安月说:“也还好吧,我主要看尹娇有点想去,如果因为我们导致她也去不了,也挺抱歉的。”   确实是这样,她多次往返办公室的原因也是因为尹娇。三年以来,这毕竟是尹娇为数不多的主动提出要同她们一起出行。   她无奈垂着头,无声叹着气:“没办法了,感觉导员不会同意的。”接着,她被迫弯着腰,转头问:“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关安月没忍住白她一眼:“你是不是傻,你现在还没得到答复,万一我们出去之后,在路上,或者正在演出的时候,于教授同意说要跟你在一起,那时你在外地,你怎么办。”   ? Chapter 26   现在的情况来说, 先不说答应不答应、她怎么想的事儿。   什么时候有回复还不清楚,一周?一月?半年?   目光再次落在熟悉的对话框上, 温诗文微敛着眼眸, 神色黯淡。   她微微摇头,沉着嗓说:“其实我感觉,他不会同意, 反而会拒绝。”   宿舍很静,关安月挺直腰板站在身后,仿佛一名伟大而正义的法官。   “这说不准。”她问:“那你现在呢?准备坐以待毙了?”   温诗文眨着眼睛:“那我干嘛?总不能去实验室门口堵他,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复我?”   说完,她摇摇头, 又自顾自道:“算了, 这样有点太那个了。”   本来感情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如果真像所说的那般,倒有点像强迫人了。   就算人家不会同意, 但给对方留的印象, 也会很差。   关安月抿着唇, 思虑一阵, 又说:“那你之前说要追人家, 是打算什么时候?”   想了想, 温诗文抬眸笑了笑, 说:“等有答复之后吧。”   “现在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等有答复之后, 我也好做出决定。不是吗?”   关安月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你自己想想。”   话落,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微信提示。   平静地心猛地一颤, 温诗文下意识抬眸与好友对视, 只见她也是以同样的表情回望着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   温热的手腕抵在冰凉的桌角,指尖微颤地触碰到手机中间指纹感应器。   在微信跳出来那刻,她紧张地连忙闭上眼不敢看。   做好了心理建设,抑住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上下眼皮之间留着微小缝隙,透过一点丝缝,她小心翼翼地窥看着。   只见消息一栏那里并没有红色数字亮起,反而是小人头那里亮着数字一。   脑海里一下子想起来尹娇刚刚说的话,她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将手机随意放在手上。   “尹娇。”她边点着消息,边说:“你同学的头像是一只小羊被举起来的样子吗?”   随后,床铺上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   “等会,我看下手机。”尹娇将书放在旁边订好的架子上,翻身找着手机。   过了会儿,她点头说:“对,就是那个,他加你了?”   温诗文嗯了声,朝她道了声谢。   而此时,身后的关安月心里早就憋了一堆问题。   见好友朝她看了过来,她忙问:“就那个陈天元?”   她点头。   关安月又问:“你俩不就见过两面吗?他至于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她小声道。   而且,第一次见面对他俩来说并不友好,第二次在课堂上发生的囧事……   想了想,手指还是点了同意。   毕竟他是尹娇的同学,而且对方也没有敌意,或许只是想认识一下,先前的胡思乱想说不定是她自作多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想知道,他到底是问谁要的她联系方式。   同意过后,一条可以聊天的一段话发来。   温诗文望了好友一眼,又拿着手机呢喃道:“我先问问他,是谁跟他说的。”   “行。”关安月附和着。   她字还没打完,对面便发来一条消息。   陈天元:【hi,我是陈天元。】   陈天元:【还记得我是谁吗?】   看着这两条消息,关安月走之前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油。”   她无声摇头,小声回复道:“不知道。”   视线再次落在屏幕上,指尖滑动。   温诗文:【我知道你。】   温诗文:【你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像是在一直守着对话框,消息刚发过便秒回。   陈天元:【没什么事。】   陈天元:【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想认识一下。】   陈天元:【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看到这句话,细眉几乎紧紧皱在一起,她下意识反应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   在社交这方面,她虽不算游刃有余,但也不至于紧张到不敢跟人说话。   但像陈天元这种社交方式,说实话,她是有些反感这种的。虽然交朋友要相处才能交朋友,但现在的他们毕竟不是在社会上,还在校园里,这么小一块儿地方,能有很多方式。   而他偏偏选择这种,最没边界感的一种。   想象一下,两个完全不熟络的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还不知道有没有共同话题,若没有,两个人也只有尬聊和干瞪眼。   想了想,她回道:【抱歉,今晚要赶作业。】   陈天元:【好吧,看来是不巧。】   温诗文:【嗯,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两个不算熟悉,出去吃饭就算了吧。】   陈天元像是乐了:【熟悉,这个词要用什么来定义?同学?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陈天元:【用同学来定义的话,我们全校人都是同学。】   原本稍作舒缓的眉毛再次皱了起来。   想起来两次碰见陈天元的场景,给她的印象都是那种看起来元气蓬勃的男生,怎么说话方式……   温诗文没想在同他继续聊下去,而是忽略这个话题,直接问。   温诗文:【我想问一下,是谁给的你我联系方式?】   她交际圈很小,而且高中大学性格诧异大,基本上了大学后很少出去社交,更多朋友也都是在老家那块儿。   所以这个圈子很小,有她微信且比较熟悉的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像那些部门社团的人,或者出去演出而认识的,这些都属于不太熟悉,想来也不会说也不说便这样。   可她身边人,也实在想不出来。   陈天元:【你生气了?】   陈天元:【你别怪她,是我自己向她要的。抱歉,我不知道你介意这点。】   她回了个没事,便退出了聊天框。   正好此时宿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刚想起身去开门,便见尹娇刚好从床上下来,顺手也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看清门外人,尹娇便朝阳台那边走边说。   闻言,温诗文也朝那边看去,只见钟青桦提着两个大袋子进来。   和出门前一样,从头到尾的精致。   塑料袋子的碰撞在寂静的宿舍里发出不小地躁动声,钟青桦将袋子放在桌子上,随手从床边扯下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晃动着身子说:“外面太冷了,也没地方可去,就回来了。”   瞧着她脸上的笑意,关安月压着凳子向后仰,问:“瞧着这喜气,是又成了?”   钟青桦不可否置地挑着眉:“你眼神还挺好。”   听着这段话,温诗文神色诧异地朝那边望了眼。   关安月继续问:“是前几天在宿舍楼下等你的那个吗?”   “嗯。”钟青桦应声:“你们应该不认识,但尹娇认识,他们一个班的。”   阳台门发出声响,尹娇正好擦着手进来:“你说前几天我在路上碰见的啊,他我认识。”   关安月是个十足的八卦,但她跟钟青桦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可以互相说隐私的程度。   尽管心里十分好奇,此时也只能作罢,随口问了几句便又拖着凳子回到好友那边。   下午没课,明天又是周末放假,两人闲着也没事儿干,合计着找了部电影一起看。   电影刚开始,关安月回自己位置上从柜子里翻出一大瓶碳酸饮料。   “把你杯子拿出来,我给你倒点儿。”   环视着桌子周围,想起原本在桌面上摆放的杯子都被她收进了柜子里。   此时也整理着衣服起身。打开柜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样貌不一的保温杯。温热的指腹在冰凉的杯壁上停留了片刻,她想了想,又将手指越过这些,将里面自己先前买的陶瓷杯拿出来。   “给。”将杯子递给好友,她随手按下了开始。   最新上的电影,她们比较感兴趣的题材几乎都看过了,此时放的是一部很经典的爱情片。   整体色调很是温情,故事也很吸引人。   这部电影她们最起码看了得有三遍,里面情节记得都差不多了,便边看边闲聊。   关安月眼珠子不停地滴溜溜转着,最后落到了好友放在一旁的杯子。   她往前凑了凑,故意嘿嘿笑了声:“你怎么又把这个拿出来了?保温杯呢?”   “……”   温诗文知道她是故意的,紧抿着唇默默转过身睨她一眼:“你够了啊。”   “好好好,不说不说。”关安月连忙求饶,又八卦地问:“那个陈……天元?是叫陈天元吧?”   她闷声嗯了声,随口问:“怎么了?”   关安月问:“你有问出是谁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了吗?”   相处的这几年,她能看出来温诗文这个人脾气很好,但这也仅限于表面。其实她这个人内心将所有事物与关系划分的很明确。一旦不经她同意越过这道城池,如果她当时心情好或许会自己忍下,但如果碰上她心情烦躁的时候,那不用想,又是一场大战。   温诗文摇头,冷着声说:“没,他不说是谁给的。我也懒得问。”   临床旁边的钟青桦像是听到了她们谈话,也凑过来问:“你们再说谁?”   顿了一秒,她又紧接着问:“是陈天元吗?他加你了吗?”   恍惚间嗅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手上动作渐渐停止,温诗文蹙着眉,缓缓转过身,问:“你认识他?”   钟青桦点头:“认识,编导班的,每次专业课都会碰见。”   心里漠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她又问:“我联系方式是你给他的?”   钟青桦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对啊,他加你了吗?”   此刻,温诗文感觉自己像极了小丑。   遏制住心中突然窜起的火气,她尽量将自己语气放缓:“你给他之前,怎么不问下我啊?”   ? 第27章   钟青桦丝毫没觉得不对劲, 继续说:“这有什么?不就是给个联系方式吗,你不会生气了吧?”   这个反问, 像是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时间, 胸腔里愣是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拖着凳子往后撤了撤,转过身与钟青桦对视,说话前深呼了口气:“先不管我生不生气, 这件事跟对方说一下不是基本的吗?”   气氛骤变。   钟青桦也愣了秒。   似乎也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温诗文,语气突然变得这么冲。   她捂着胸口,眨着眼睫,惊慌失措地说:“你干嘛啊?那给就给了,你这么凶干嘛?有什么都不能好好说吗?”   温诗文莫名有种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这句话当即就想起身好好同她理论理论。   但转念想到日后还有一年要在同一寝室, 她自顾自顺着气,直到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才继续开口:“从头到尾我就没有凶你, 我只是问一下。”   眼见局面越来越僵, 关安月慢吞吞起身, 将好友往自己身后扯了扯:“都好好说, 别激动。”   尹娇在上铺也听到动静, 连忙从上铺下来赶过来:“怎么了?吵什么?”   钟青桦眼睛里布满一片氤氲, 在所有人都凑过来之时滴下了两滴眼泪。   “一个破微信号, 给就给了,你至于这样吗?”她站在尹娇身侧, 哽着嗓子说道:“温诗文, 你就是矫情, 人家就加个你微信又没干什么, 你生什么气啊, 搞得像人多愿意贴着你似的。”   听着这番话,温诗文微睁的眼睛都不禁瞪大。   “从头到尾我有说这些吗?”温诗文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你不要把你自己认为的观念放我头上。钟青桦,这种事儿今天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要这样?”   上一次发生类似的情况,还是大一上学期。   当时四个人都不太熟络,几乎每天脸上都带着面具,时不时笑一下。有时也学着其他宿舍的样子,一起结伴出去聚餐,尹娇多数是不去,因为开学前都说过,她们也不介意。   就是某次聚餐回来,温诗文不知道被谁偷拍发到学校表白墙上,因为当时很晚,评论下面有两个男生以开玩笑的口吻要联系方式。   钟青桦当时看到,嚷嚷着说要把她微信号推给他们。她话刚说完,温诗文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的口吻,但钟青桦非打着哈哈,背着温诗文直接把她的微信号留在了评论区。   第二天醒来正午,温诗文发现自己账号上多了将近十条好友申请,并且少部分人说话口吻极其恶心。   混沌的脑袋立马清醒了过去,她去质问钟青桦,钟青桦当时刚醒酒,也立马道了歉并且保证下次不会再把把她推给任何一个人。   而当时并没有可以修改微信号的功能推出,且微信号在创号那天改过之后便不能改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扰,温诗文不得不把搜索功能关了。   因这一举动,她正好错过了一场晚会的邀请。   这时,关安月像是也想到了这点,愤愤不平道:“青桦,你说的有点过了。之前那件事之后诗诗就交待过,你怎么还是这样。”   钟青桦知道她俩关系好,此时见矛头全对着她,不由得哭的更厉害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那一样吗?我就只给了陈天元。”她说:“又没给很多人,而且人陈天元也不是外面那种乱来的人,就认识一下怎么了?”   温诗文此时几乎已经被钟青桦无理取闹地劲儿惹得肝疼,再加上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呜咽声,心情更是烦闷。   双手紧握,她冷着脸抬眸与她对视:“你简直无可救药。”   钟青桦一噎:“你骂我?”   “你什么时候听见我骂你了?”温诗文懒得跟她废话,又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如果你认为无可救药是在骂你,那你这人真挺废的。”   “你、我……”钟青桦哪能想到温诗文会这么不留情面,顿时气的连话也说不出口。   她没办法,只能气冲冲回到自己位置上故意大声摔着东西。   尹娇见不吵了,也爬上床。闻声掀开床帘朝下看了眼,提醒道:“稍微小点声,不然等会楼下又找上来了。”   “你也欺负我?”手上动作停止,钟青桦撑着眼皮抬头朝身后上方望去。   “……”   瞧着对方气冲冲地架势,尹娇无语地再次闭上了嘴巴,合上床帘再次躺了回去。   但经过她提醒,钟青桦确实也消停不少。   而另一旁。   关安月余光悄悄瞄了眼那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说:“行了,你也别气。这几天本来事事不顺,你在气也只是同自己怄气。”   温诗文小幅度点着头,将手机扔到桌角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我知道。”她同样小声道:“我就是不懂,她怎么每次这样,跟我说一下,问一下我的意见很难吗?”   “我知道这件事很小,但我真的很反感这样。”   她本来觉得自己挺有理的,可钟青桦一哭,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咄咄逼人的意思。   电影看完,宿舍氛围变得十分微妙。钟青桦也没像往常一样回来就倒床上睡觉,而是同她们一样,一直坐在下来玩手机。   温诗文觉得此刻氛围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想了想,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书包装了件衣服,便随手将身旁垃圾提着从寝室出来了。   她出来之前,关安月也受不了氛围去对面寝室找小小去玩了,所以两人并没有碰上。   从学校出来,她自顾自打了车朝京郊方向走去。   在微信上与老温同志提前说了声,又和好友留了言。   温诗文:【安月,我今晚不回宿舍了,我爸找我,我过去一趟。】   过了许久,关安月回道:【行,正好去那边散散心。】   关安月:【但散心的同时,不要忘了关键。】   她每天轻皱,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关键?什么?】   关安月:【问问温叔关于冯雅雅的事啊,知人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冯雅雅的事老温同志那天也给她讲了个大概,从老温同志口中的复述,她倒觉得冯雅雅这人挺好的。   最起码在小时候,她经常照顾她。   与好友简单聊了几句,瞧着手机快没电了她便合上手机没在继续聊。   学校那块儿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北京城中心了,从京城中心到京郊,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最起码也得五六个小时候。   若是运气不好,正好遇到某家大公司团聚,长长排队的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路上,司机见她不爱说话,实在闲不住跟她聊了几句。   “看您这么年轻都在研究所上班了,年少有为啊。”司机逗乐儿地说着。   温诗文小幅度摇头,否认:“我还是学生,我家里人在那工作。”   “这样啊。”司机不禁感慨:“能考上北京的学校,真牛。”   听着司机口音像是老北京人,但结合这句话,温诗文忍不住问:“您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来着打工的。”司机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声:“您是不是听我口音有点北京味。”   她不可否认地点头。   司机又说:“我都来这儿好几年了,一直再开出租车。”   在她印象里,开出租车这项工作是挺自由的,但时间长了对腰和颈椎不好,尤其是中来年人。   “您怎么不在这里找个其他工作,有的工资也挺高。”   “咱没那学问啊。”司机厚实的嘿嘿笑两声:“开出租车也挣钱,比在我们那里挣钱多了。”   一路上,两人像是找到了话匣子。   到目的地的时候,夜幕早已完全降临,下车前将路费一并转给了司机,她推开车门。   实验室临山,在山脚处。   尽管已经步入秋日,山边树丛仍是保留着大部分的郁郁葱葱。她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感觉浑身顿时轻了不是,就连心情也有所好转。   周围灯光明亮,她来往的一条路,路灯明晃晃地立在两边。   秋日的山林间,吹拂的晚风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正好此时一阵微风袭来,因眼前没有过多避风的建筑物,风稍刮过,浑身只有贴身衣物包着的地方还尚有余温。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埋头走进实验室一旁的公寓楼里。   同样的灯火通明,在等电梯的间隙,敞开的玻璃大门时不时灌来一股强烈的冷风。   她不确定后面进来的人有没有没门禁卡,也没敢上去关上门。无奈,只能找了处电梯旁边狭小的避风口缩在那里,不停地搓着手心手背来取暖。   想来偌大一个研究室里要有不少人,不然也不会盖一栋这么大的员工公寓楼。完全可以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有的一拼。   老温同志的一间二室一厅的,因为她也在北京上学,另一间房间一开始便按照她的喜好装修。   翻着聊天记录,寻找着老温同志之前同她说的门牌号,她按了电梯静静地等着。   身体逐渐回暖,想着电梯没人,自顾自地松了松鼻尖,以此来缓解僵硬。   电梯的嗡嗡声在耳边不停地回响,想着没那么冷了,她刚想拿出手机跟老温同志说一声到门口了,却忘了电梯里没信号这一回事。   没办法,她只能认命的靠在一旁耐心等着。   不到一分钟,叮的一声,电梯停稳。   温诗文俯身,将放在脚边的书包提起来随意搭在肩上。   再次站好时,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   透过那一丝的缝隙,她恍惚间看到一抹较为熟悉的身影。   走廊灯光明亮,男人穿着家居服,身形颀长地站在其中一户门前。   他微低着头,脸前一片阴影,正好屏幕透出一抹微亮地光线,照耀着他。   是他。   于鹤清。   ? 第28章   通亮宽阔的廊道内,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暖白色家居服显得慵懒随意。   他正好侧对着电梯, 指腹间松握着钥匙, 随后另只手收起手机,抵在门把手上旋转。   下一秒,门开了。   在男人进去的前一秒, 温诗文心中莫名怕男人发现她,从那天开始,她还没想到再次见到男人该说些什么。   可当男人真的准备进去时,高高悬起的心倏地落下,惹起一番失落。   她遏制住想开口叫住他的喉咙, 但仍是忍不住, 下意识朝男人方向伸出手。   许是她在电梯里面呆的时间过久,手抬起来的那一秒,电梯门再次缓缓合上。   合上的间隙, 在抬眸, 眼前早没了男人身影。   温诗文无奈叹气, 指腹再次抵在电梯键上。   她很确定, 刚刚那个人就是于鹤清。   对于鹤清这个人, 她对他最熟悉的地方, 恐怕就是他似有若无地身影了。   只是她没想到, 能在这里遇到他。   公寓楼的格式是两梯四户,出电梯第二间房门就是老温同志给她的门牌号, 她从包里翻出备用钥匙, 余光却止不住地往身后撇去。   于鹤清在那间屋子干嘛?   还没来得及多想, 眼前房门突然被人用着惯力从里面推开。   老温同志带着深色围裙, 面上带着慈笑:“怎么越长越回去了?连门都不会开了?在里面听半天, 我还以为小偷来了。”   人在最疲惫的时候见到家人,身心总会放松到极点。   老温同志为她的到来做足了打算,前脚刚踏进去,整个人被迎面袭来的暖气包围。   身体瞬间变得暖洋洋,她随后脱下身上外套搭在衣架上,随手将身后门带上,趁老温不注意,整个人直接扑到他身上:“爸,我好想你啊。”   老温被她的撒娇弄的没办法,只能宠溺地应道:“好好好,爸爸也想你。来,站好,让爸爸看看瘦了没。”   温诗文配合地站好,嘴角眉眼都带着明显地笑意:“那您好好看看,看我这个小偷是瘦了还是胖了。”   “瘦了。”老温同志摇摇头:“你小时候那么胖,怎么长大了站那跟个竹竿似的。”   “……”   温诗文凝噎:“爸,我这是专业需要。而且我在我们班属于微胖。”   此话一出,老温同志脸上嫌弃的表情格外明显:“唉,当初怎么跟你说跟我学,你非要去学跳舞。现在倒好,把自己弄得身上没一点肉儿,要我说,舞蹈当个兴趣爱好就行了。”   果然,见到家长只有那一分钟是高兴、温情的。   温诗文摆摆手,连忙岔开话题:“我饿了,咱能先吃饭吗?”   老温同志虽然做家务一团乱,但做饭曾经也是一把好手。用他的话来说,当年追上她妈,凭的就是这张脸和厨艺加持。   饭桌上,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为何,话题却再次跑到学业上。   为了避免两人再次争吵起来,温诗文像是提前有了预兆,连忙伸手叫停。   “停,您先等下。”她擦着嘴巴,说道:“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能先不提考研的事情吗?”   老温嘿嘿笑了两声:“你行了啊,还会提前预判。”   她嘚瑟地扬了扬眉。   紧接着,便听到老温同志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我当爸爸的还是得说一句。考研这件事,爸爸尊重你的想法,你选你想走的那条路。但是,妈妈那边,你得想方法给她一个交待。”   温诗文慢吞吞地点着头,闷着声:“我还没想好呢。”   “那行,咱换个话题。”一改说教的态度,他八卦道:“你上次问我那个小冯,你见到她了?”   小冯?冯雅雅?   冯雅雅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那刻,她瞬间想起了来之前关安月对她说的话。   眉心微蹙,她点头,模糊回答:“就上次回学校的路上碰见了。”   “她认出你了?”老温哼笑声:“那孩子从小眼神就好,只是没想到你小时候跟现在变化这么大,她还是能认出你来。”   温诗文没说是因为于鹤清在旁边,她才能认出她。   但一个谎言说出口,往往需要千万个谎言来圆这一个。   此时,她只能尴尬的点点头,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附和道:“雅姐她变化也挺大的,我印象里一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就感觉,小时候没相处过那般。”   “你等着,我给你看个东西。”老温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随后起身朝电视柜那边走去。   好奇心顿时被勾起,她转个身顺着望去,只见老爸拿了一个相框走了过来。   “照片吗?”她问:“我们两个还有合照呢?”   老温点头嗯了声,扯了个凳子坐在她身旁:“看看。”   她接过相框放在身前。   照片里,一群穿白色实验服地男女排两行站在一起,而他们这些人前面的石头上面,站着三四个小孩子。   温诗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顶着一头正在留长的蘑菇头,丑死了。   “我这个时候怎么能同意拍照的?这么丑。”   “哪丑了?没一点眼光,多可爱啊。”老温同志不禁反驳道,又问:“猜猜哪个是小冯。”   那几个小孩中,一共一男三女。小孩子长相都大差不差,站在一起无非是体型差异。   眼神略过,她摇头:“我不知道。”   老温神秘地望了她一眼,略微粗糙的指腹落在了她身旁的大姐姐身上。   因年龄相差,但从身高看,她才到人家腰腹那里。头顶着的正好是小时冯雅雅散下来的长发。   她俯着身子,细细地观察着这张照片。   说实话,她从这张照片,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跟冯雅雅像似的状态。   小时候的冯雅雅单眼皮、颧骨凹陷、脸部线条不平整。而她那天见到的,几乎陈的上为极品美人。   见她眉头越皱越深,老温同志突然笑了两声:“认不出来吧?”   她点头:“这变化也太大了。”   “人小冯从小就很勇敢,攀爬一类的刺激运动,她还拿过第一呢。”老温话语里是止不住地佩服:“她对自己要求很高,觉得自己缺什么了,就去学什么。对自己身上哪里不满意,就去改正。”   “说实话,你爸爸我可不是封建的人。”老温笑:“在身上动刀子那么疼的事儿,人小冯一点都不怕,说上就上。”   温诗文对冯雅雅微整的事情不惊讶,反倒对老温同志的态度表示很惊讶。   “爸,您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老温不满地绷着脸:“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他又再次提起来冯雅雅:“你们两个人上次见过还有联系吗?人小冯小时候对你可好了,又带你玩的又带你吃的。”   闻言,温诗文顿时觉得自己特别笨,还傻傻的迷糊看不清。   人冯雅雅对她那么好,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对她还那么温柔,她倒好,把人幻想成情敌了。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格外愚蠢。   说话的音量不禁放低,她小声说:“没……”   老温同志可惜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挺好的,现在也帮着家里分担。你有时间多跟人家交流交流,学学人身上的那股干劲儿。”   她小幅度点着头,突然想到一件目前来说较为重要的事。   “那我小时候是怎么称呼人家的?叫姐?”   因长期跟那群人混熟,有的面相好的看起来舒服的,她每次见就一口一声哥哥姐姐。但保不准有叛逆的时候,于鹤清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   “你小时候可喜欢人家了,整天跟人屁股后面,一口一声姐姐。”老温嗤笑声,继续说:“叫的可甜了,都没见你这么叫过我。”   温诗文弯着唇角,笑着打趣道:“您可拉倒吧,我小时候叫您叫的还少了?”   老温:“不少不少。”   想着明天老温同志还要上班,尽管舍不得睡去,她也没有一直拉着老温一直聊。   瞧着墙上闹钟已经很晚了,她便主动提出早点睡。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大脑顿时放空一片,随后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电梯里的那一幕场景。   饭桌上话题聊太多,她忘了问爸爸于鹤清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辞去了理工的工作?   可据他了解,这种类型的,除非特殊情况,一般要带到课题结束吧。   难道……   混沌的脑海在夜晚中大胆地幻想,随着这种想法刚萌现出来,她立马从床上惊坐。   不会吧?就因为躲她,然后辞去了理工那边,又来到京郊这边了?   这一刻,她特别想冲出卧室再找她那位已经熟睡的老父亲聊聊。但想到老温同志的轻微起床气,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早上睁眼那刻时间刚好中午十一点二十。   平日里这个时间老温同志已经下班回到公寓里,想到这里,她立马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门便直直冲厨房走去。   “爸,爸?”她不停地喊着,在快到厨房门口时才说正题:“我昨天在电梯那看见于鹤清了,他来这里干嘛?辞职了吗?理工那边……”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开放式厨房站在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自然是她那尊敬的父亲。而另一位,则是她刚刚口中嚷嚷主人公。   ——于鹤清。   场面顿时陷入一度尴尬,她穿着凌乱的睡衣站在原地,一时间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上。   但嘴比脑子快,眼神落在男人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将自己还没说完话继续喃喃着说了出来。   “……不做了吗?”   厨台旁的男人正在清洗着菜,闻声抬眸微勾着唇角,嗓音淡然地朝她打着招呼。   “早,真巧。”   他嗓音本就清冽,此时又带着淡淡笑意:“没辞职,那边还做着。”   ? 第29章   如果旁边有穿越时空的按钮, 温诗文此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回到刚刚醒来的时候。最起码, 这样她能有足够的时间打扮一番, 然后尽量装作优雅淑女的出门。   而不是像刚刚一样,她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口中还说着关于某人的话。   可惜的是, 世界上并没有这种按钮。   温诗文面露尴尬地站在原地,光着脚面无措的交叠乱放在一起。   她左看看又右看看,最终只是缓和气氛般的笑了两声,问:“于……清、清哥。”   其实老温同志私下知道她经常直接叫于鹤清大名,但在这种时刻, 她怕老温同志背刺她, 偷偷告诉妈妈,那她就惨了。   于鹤清眉梢微扬,淡声应着。   身旁的老温抬头, 一眼便看到自己女儿光脚, 再次忍不住唠叨了起来:“怎么不穿鞋?快去穿鞋。”   一旦老温同志的话匣子打开, 接下来便会忍不住各种吐槽她。   温诗文立马熟练地鞠躬说了声对不起, 随后便溜回房间。   关上门那一刻, 仍是听到了老温同志络绎不绝地声音。   “谁家女孩跟你一样, 天天睡到中午。饭也不学着做, 还让年迈的老父亲给你做,还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知道。你见谁天这么凉还光着脚……”   厚重的隔音门关上那刻, 各种杂乱的声音也就此隔绝。   静谧的卧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强有力的心跳声怦怦直跳, 一直回响在耳边。   太尴尬了。   想到刚刚的场面, 她双眼紧闭, 整个人生无可恋直直的倒在床上。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于鹤清!   再次想到这里,她随手拽过放在床边的玩偶,懊恼的锤了一下。但又想到这个玩偶是小时候最喜欢的,又安慰似的摸了摸。   门边想起阵阵脚步声,随后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诗诗,饭都好了,出来吃饭。”老温同志在门外喊道。   见状,温诗文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边换着衣服,边回道:“马上好了,你们先吃吧。”   她来的时候没带衣服,这里放着的衣服不是太厚就是太薄,现在这个天气穿并不合适。   没办法,她只能套上昨天来时穿的衣服。   等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聊天,听到开门声默契地停止交流盯着她这边看。   刚迈出的脚步顿在原地,温诗文尽量忽略先前的场面,硬着头皮道:“拜托,二位能不能当我不存在。”   “我姑娘这么漂亮怎么能当不存在呢。”老温笑说:“快洗洗手过来吃饭,让我们两个年纪大的等你好意思吗?”   温诗文坐在老温身旁,抬眸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于鹤清视线,但很快又别开。   她想开口反驳,但碍于这两个人一时间都得罪不起,只能岔开话题。   望着桌上快堆满的饭菜,她问:“等会还有人来吗?”   “没。”老温接话:“今天只有咱三。这么长时间没见,好不容易吃个团圆饭,我才不叫其他人。”   老温同志对于鹤清的感情就像儿子,又爱又恨。   温诗文听到这番话也不意外,只问:“就三个人,怎么做这么多?”   老温张了张嘴,手中的筷子指了指前方:“你来说。”   于鹤清面色平静,唇角挂着笑:“好久没来了,温老师说想尝尝我的手艺,一不小心做多了。”   “真的?”温诗文慢悠悠地转身看向身旁人,半天后,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她爸爸做饭的手艺那是出了名的好,但懒也是出了名的懒。昨天如果不是她过来这里,恐怕老温同志的晚饭就是一碗粥配榨菜。   但今天,不用想也知道是老温同志的懒癌犯了。   这顿饭吃的还算比较平静,期间只有两位男士再不停的交谈学术问题,而她只能尽力当个透明人,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赶快偷偷溜走回学校。   饭吃到一半,老温突然碰了碰她:“我家诗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闻言,温诗文连忙撑起嘴角笑:“没啊,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只能埋头吃饭了。”   老温显然不信,但碍于于鹤清在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说:“你等会回学校还是晚上?”   京郊离学校较远,现在又是周末,路上肯定堵车。   她想了想:“等会就走。”   “正好。”老温打个响指:“小于也回去,你俩顺路,正好一起。”   “……”   这句话,吓得温诗文立马抬起头。   她下意识睁大双眼看向对面男人。与其同时,男人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她身上。   周遭像是一瞬间静了下来,那一瞬,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不、不顺路。”   她连忙赶在男人之前说:“肯定不顺路,清哥好像好要去商场,我要回学校。”   “那正好,你也去商场逛逛。”老温油盐不进,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傻丫头,搭他车回去省钱,这你都不知道。”   温诗文:“……”   那我谢谢您,这么帮我省钱。   于鹤清吃完整理着餐桌,慢条斯理道:“没关系,我去学校附近的商场就行,正好也顺路。”   “这行。”老温听到这句话,顿时笑得更高兴了:“你也是,别一回学校就在宿舍不出来,没事也出去逛逛。周围那么多好玩的,多去玩玩。”   话都说成这样,她现在也不好拒绝。   “知道了。”   她拖着嗓音,不耐道。   余光落在对面男人身上,却发现他原本淡然的神色此刻挂着浅浅笑意。尤其是他那双格外深邃的眸色,少了以后的耀色,更像是在布一层大网。   手上动作微顿,她敛下眼眸强装着镇定,在老温同志的催促下回卧室收拾着东西。   她不太懂于鹤清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几天看似故意的躲避,说好的答复到现在还没给。但却在今天,两人毫无准备相遇的情况下,同意自己爸爸提出的要求。   她有点搞不懂了。   手上动作慢吞吞地往包里塞着东西,直到书包撑满塞不下时,她才反应过来。   此时包里面多了许多来时没有的东西。她望着手中的玩偶熊愣了愣,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重新把东西拿出来整理着。   刚整理完坐下来休息,门外的老温同志像是察觉到了般,推门进来。   “诗诗啊。”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语重心长地问:“你跟爸爸说,是不是在学校受什么委屈了?”   藏匿在身后的指腹微颤,温诗文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只笑着摇头:“没,您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是看我来这儿找您,您心里怀疑了?”   老温同志也没否认,点头应着:“你是我亲闺女,你我还不了解那还能行?”   “我真没事。”温诗文上前给老温揉捏着肩膀:“就是在学校呆着太无聊了,想着来看看您。”   “真的?没骗我?”   “真没骗您。”   “那行。”老温同志又恢复成先前说笑的模样:“你等会跟小于回去,是有人物在身上的。”   “?”   温诗文眉头紧蹙,瞧着老温严肃又带着笑意的神情,不禁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任务还能让我插得上手?”   老温不悦地啧了声:“瞧你这孩子说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还能把你忘了不成?干什么事儿,可都想着你呢。”   不信。   温诗文心里肺腑着,又道:“那你说,什么神秘任务,还跟于鹤清有关。”   老温正准备说话,闻言伸着手指警告似的指了下她:“人比你大多少,叫哥或者叔叔。这要让你妈听到了,又要数落我没教好你。”   “我妈这不是不在吗。再说了,人也没比我大多少,算起来还是同龄人。”她小声嘀咕着,抬眸试探性的看了眼父亲,忙着催促道:“您别话说一半,接着说啊。”   “行行行。”老温继续说:“这不是你妈红娘病又犯了,想着小于年纪也不小该成家立业了,正好身边有几个合适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着,他突然哼笑了两声:“想着你俩关系好,你帮你妈打听打听,看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原本舒缓好的心情立马变得格外烦躁。   温诗文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他,说:“不用问他,我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那你说说。”说着,老温随手拿过身后的本子和笔。   “大眼睛、长头发、个子高、腿长、整体偏瘦……”她顿了秒,继续道:“对了,还要那种说话不那么好听的。”   说前几个的时候,老温同志听话的一笔一划记着。可越往后听着,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几个描述,不就是在说他宝贝闺女本人吗。   他放下手上东西,忍不住嗤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随我。”   “?”温诗文没忍住,啊了声。   “自恋。”   “……”   默了一阵,温诗文指了指没关严的房门,好心提醒着:“门没关,人在客厅说不定都听到了。”   老温同志瞧着二郎腿,一脸小样的神情:“我进来之前,小于已经回去收拾东西了。”   温诗文余光下意识扫视着门外,收回的瞬间眸色突然停在原地。   她瞧着门外不远处坐着的男人,暗暗吞咽着口水。   “爸……”她视线没动,慢吞吞地问:“你确定他没在客厅?”   话音刚落,门外不远处的男人突然抬眸,目光精准地朝她看来,随后唇角轻勾,起身整理着衣服朝这边走来。   想到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于鹤清没听见。   “我确定啊。”老温同志笃定地拍着胸膛:“我进来之前还把他送出——”   话没为说完,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随后,男人清冽的嗓音,慢悠悠地从门缝中传来。   “温老师。”   作者有话说:   昨天愚人节没上来,祝大家天天快乐!!!   这章评论有小红包~   ? 第30章   “温老师。”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指抵在门框上, 指尖放在门边轻轻地推开房门。   老温同志明显愣了下,但他毕竟是常年混迹于人情世故之中, 又仗着自己年龄辈分大, 转眼便把自己佯装成局外人。   他故作老态的扶着腰起身,唉声叹气道:“我老了,不跟你们年轻人说话了。”   说完, 他便连忙起身朝外面走去,临走,还不忘不经意地叮嘱道:“你们两个小年轻说说话,我去给你们装点东西带回去。”   闻言,温诗文顿时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 直接眼前的于鹤清, 朝老温离去的背影说道:“爸,您别给我装那些,我在学校用不着。”   而回答她的, 只有老温同志翻箱倒柜地声音。   她无奈抿着唇, 微张唇小声嘀咕着。   卧室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她呆坐再床边, 指尖紧扣着床边丝线。余光控制不住地往男人那边乱瞟, 只见原本倚靠在门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书桌那边。   于鹤清手上拿着桌边摆放的小玩意儿随手把玩着, 垂眸望着眼前姑娘:“生疏了。”   空荡的卧室回响着男人带着磁性的嗓音。   温诗文神情怔楞, 颤着眼睫缓缓抬眸:“什么?”   她下意识问。   于鹤清扯着唇嗤了声,手指把在脖颈后往后仰着身体。   此刻的他穿着平日里的家居服, 米色的宽松卫衣在他抬起手时衣摆正好卷到腰肢上方, 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 以及被阴影遮盖的腹肌。   有了上次教训, 温诗文没再敢偷看, 眼神只飞快地略过一眼便移开了。   他拖着嗓音,慢悠悠问:“不想跟我说话?”   “没。”   温诗文撇着唇角,抑住心里的烦躁,问:“几点走?”   对于女孩的岔开话题于鹤清也不在意,只问:“收拾完了吗?”   她嗯了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书包:“早就好了。”   “行。”他抬着脚步俯身上前,手指刚碰上书包袋,却又被人拽过一旁。   温诗文神色怪异地背上包:“我自己拿。”   空落的手心滞在空中,他敛着眼眸摩挲着指腹,又缓缓收了回去。   全程两人的交流像极了那种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卧室里出来后,只见老温同志已经给他们一人装了一瓶自己酿的果酒。   上前给他们包里一人塞了一罐,轮到她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你平常喝点这个就行了,别喝那些,喝多了四仰八叉不记事儿,还伤胃。”   “知道了。”温诗文本身也不爱喝酒,温声应着。   秋日的正午本就刮着微风,再加上在山脚下,周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树木。   轻微的风力刮过一处处山谷,吹到她们这边逐渐形成阵风,而风力吹过山间树木时发出地呼啸声,在空旷的山谷传来阵阵回响。刺耳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发颤。   温诗文鲜少来这个,提着包从公寓楼出来的时候没站稳,差点被风吹倒。   好在身后的于鹤清发现及时,直接一只手把她拎到自己身前,宽阔的脊背为她遮挡着大片吹来的风。   惊魂未定,她喉咙提着一口气,刚站稳,整个人又随之扑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   他穿着并不厚,只是一件卫衣搭了件外套。耳廓紧贴着男人胸膛,听着里面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震得生疼。   凛冽的寒风中,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   如果可以,她想将时间永远都定格在此刻。   但现在,她不可以。   所有的事情停留在那天还没有结果答复,她不能这样。   就算是考试不通过,老师也会把错题标明出来。更何况于鹤清是说了会给她答复的,她可以不相信他感情状态,但不可以不相信他的为人。   只是……   “诗文。”   思绪倏地被打乱,男人清冽的嗓音随着微风从头顶传来。   他拖着尾音,温润的声音从威震地胸腔传出来:“要抱你上车吗?”   经男人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紧攥着人家衣服的手指连忙松开紧紧抱着书包,整个人也随着惯性往后退了一步与男人拉开距离。   她红着脸颊,但内心作祟,仍然抬头哽着喉咙说:“才不要你抱。”   于鹤清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薄唇开合,慢条斯理地说了个行。   而他没发现的是,身下的脚步竟不知何时朝女孩那边慢慢挪了过去。   身后的大厅门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两人默契地全都回头望去,只见老温同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提着垃圾下来。   看到他们两个还愣了愣,把垃圾扔了才走过来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说话时,他不停地抖着双腿,双手也紧紧插在口袋里不肯拿出来,甚至脸也几乎快埋在领口里。   “就走了。”温诗文应道,看到眼前父亲这模样,忍不住问:“有那么冷吗?您不是穿棉袄了吗?”   她只穿了一件风衣,衣领敞开。站在这山间,虽然寒气紧逼,但也不到穿羽绒服还冷成这样。   想到这,滴溜溜转的眼神默默瞥了眼身旁,身旁男人穿的更是单薄,但站姿仍挺拔,像是感受不到寒意。   老温同志没好气地摆摆手:“我一个中年人跟你们年轻人比什么。”   说着,他越过女儿,看向身后的于鹤清:“小于啊,你回去开车慢点,下周报告想过来就来,不想来没事就带着诗文转转,别让她整天呆在宿舍不出门。”   这一刻,温诗文不禁觉得自己父亲格外伟大,最起码没有白来。   抑住心中的激动,她面上强装镇定,露出不耐的神色,顺着寒风小声嘀咕:“我才不要跟他一起。”   她想,最起码这样目前在于鹤清面前立的人设没塌。   隐约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道视线,紧接着,男人低沉地嗓音说了声好。   “你这丫头,有你这样的吗?”老温同志站在原地不停的来回搓着手臂:“行了,你们快走吧,我冻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小跑进公寓楼内,直到玻璃门缓缓合上,他才停下朝她们挥手。   瞧着这一幕,温诗文撇撇唇角也没说什么。转过身,余光斜了眼身旁人,故意端着架子:“还不走吗?”   说话的瞬间,正巧风停了一瞬。   于鹤清垂下眼睫,自顾自从女孩肩上拿过书包,依然走在她身后:“走吧。”   山间路途宽阔,道路两边种着葱郁的树木,有的还未来得及凋谢,有的则正在凋零,随着微风吹拂,枯黄的树叶脱离枝干,缓缓漂浮,最终落在山间地某一片大地上。   因山间上下车辆极少的原因,下山路几乎不用踩油门车速也能达到很快。   温诗文头倚着窗户望着外面忽闪而过的景色,瞧着因车速过快飞快倒退的山间树木,她别开视线不再去看。   车内空间算不上宽阔,也实在算不上狭窄|逼仄。但车内散发的熟悉气温仍掺杂着男人身上常年伴随着的味道,很熟悉的感觉,而这种味道又让人觉得很熟悉。   如若是以往,她现在面上可能会止不住的兴奋。   但现在,尽管心中忍不住雀跃,她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佯装不耐。   也可能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又或许是两人间隔距离过近,鼻息的间的柑橘气味总是挥散不去。   指腹抵在控制车窗的按键,她刚下按下透透气,却又猛然想到刚刚在门口吹得狂风,手指有缓缓收了回去。   可是周遭实在太静,她连身旁男人轻微的喘息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在无限放大。   飘渺的目光更是控制不住地往旁边撇去,怕被男人抓到,有时就落在男人抵在方向盘的手指上。   指骨修长,手背青筋凸出,手腕上戴着的珐琅腕表更是衬的他矜贵。   矜贵中,透着丝丝禁欲的错觉。   温诗文暗暗吞咽着,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索性翻个身头埋在门边。   不知在何时,已经熟睡过去。   而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于鹤清,在察觉身旁女孩熟睡过后,不禁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渐渐缓了缓。   原本这周不是他来这边的时间,只是这几日他心情实在静不下来,便想着来找温老师聊聊,他相信温老师会为他所困惑的事情答疑解惑。   可他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温诗文。   他又何尝不知女孩各种神色在控诉着不满,他几乎连大声喘气都在抑制。   其实从那天过后,一直到昨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该如何给一个妥善的答复。想了这么多天他也想明白了,女孩年龄还小,感情变化也多,可能今天对他有点好感,明天这份好感就是对着别人了。   这种事还挺常见的,毕竟在他上大学期间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   再加上现在年轻人思想朝前,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   可他之前所有的想法,在今天毫无预兆地见面全然被击散。   瞧着女孩睡眼惺忪活泼的模样。当时,他的心脏竟突然控制不住般的加速。   于鹤清对自己向来很了解,自己什么时刻该有什么状态、什么心情,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当时他很确定。   自己对眼前的她,并非全然无感觉。   但是,从小到大,他对情感这件事从来都是很漠然的态度。   况且,一个觉得自己以后孤独的人,是没资格拥有世间美好的。   目光渐渐落在女孩熟睡的脸庞,他暗暗收回视线,默默将车内温度调高了点。   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得把事情说明白。   再拖下去,对他们二人,都不好。   ? 第31章   再醒来的时候, 周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车子随着众多车辆行驶在道路上,车窗外则是各种闪耀的霓虹灯, 猛地一看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   温诗文迷迷糊糊地环视着周围, 姿态松弛着靠着后背,伸展手臂打着哈欠。   动作做到一半,向外伸出去的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还带着一阵气息呼出?   原本模糊视线瞬间惊醒, 一时间她全身上下不禁全都绷直。   “挡着视线了。”   于鹤清不轻不淡地嗓音传来,他说:“只能看见你,看不到路了。”   温诗文这才意识到发现了什么,连忙将胳膊收回来不停地揉搓着刚刚位置。   有点密密麻麻的痒。   虽睡了一觉,但她头脑还很清醒。   她闷着嗓哦声, 保持着先前的坐姿, 几乎整个人缩在小小的座位上。   于鹤清无奈摇了摇头,想说的话一直在喉咙中组织着语言,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什么来。   国贸这边此时正是高峰期, 又是周六日, 打工人的休息日, 车子从这边出来后几乎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瞧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 以及陌生的地界。   温诗文紧勾着手指, 尽量让自己面上看起来平静。转过身, 问:“还有多久到学校?”   “快了。”于鹤清手指放在导航上看了眼:“还有半个多小时。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比较少, 从这里走较快。”   行。   不想跟她多待,都抄近路了是吧。   温诗文不理解。   说给答复的是他, 她苦苦等了一个多星期, 别说答复了, 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而再见面, 装作若无其事的又是他, 整个人面色平静的像是之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揪着不放。   有点死皮赖脸的感觉。   温诗文讨厌这种。   她撑着靠背挺直了要被,侧过身看向一旁正在开车的男人:“于鹤清。”   女孩清脆的嗓音响在车内,又是突然叫的全名。   他清着嗓音,应道:“嗯?”   温诗文不满地撇着唇角:“你是准备一直这样吗?”   不等男人回答,她继续问道:“那件事你是打算当没发生过吗?到底行不行你给个答复不行吗?行了我们就在一起,不行我就继续追你。”   随着尾音落下,车内也瞬间变得格外寂静。   平稳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她索性不在看他,又靠在椅背上。   小声呢喃着:“你是不是……想一直这样耗着我。”   “没。”车子缓缓停靠在右边车位,于鹤清直直望着前方,淡淡道:“没想耗着你。”   顿了下,他又不紧不慢地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就直接说。”温诗文眨着眼睛:“最坏的结果我都想过了,我不介意。”   车内光线晦暗不明,借着路边光线才能稍稍看清对方。   一时间,周遭静的只能听见对方的喘息声。   许久,男人沉稳的嗓音才缓缓传来。   “你今年才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平缓的嗓音像是在诉说着故事:“我马上都二十八了,都是奔三的年纪,不合适。比起我,你更应该去看看校园里与你同龄的学生,说不定就对我没兴趣了。”   她听懂了。   温诗文似有若无地点着头:“所以,你认为我现在只是临时起了兴趣吗?”   于鹤清不语,看向她的眸色暗暗敛了下来。   “懂了。”她点头,若无其事地耸着肩:“反正你现在是对我没意思,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从现在起,你不能再把我当妹妹看。”   于鹤清无奈叹着气,说话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带着浅浅笑意。   “你还是学生,以学业为重。”   都挑明了,温诗文此时也故意跟他对着干。   她扬着下巴,故意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管我。”   -   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宿舍气氛和她走之前一样,仍是渗着一丝怪异。   钟青桦看到她回来冷哼一声也没说话,温诗文索性也没有搭理她。   临睡前,她拿着东西去洗浴室洗衣服,关安月看她出来也适时跟上来。   “怎么着?问清楚了吗?”关安月胳膊惬意地搭在好友身上,问。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温诗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冯雅雅啊。”关安月气急败坏:“不是让你打探敌情吗?你什么也没打探,吃了个饭就回来了?”   经这么一说,她想了起来。   正了正脸色,说:“我问了,人冯雅雅挺好的,很励志,做什么事儿都特别有毅力。”说着说着,音量不由得小了些:“而且,我在那遇见于鹤清了。”   “于教授?”关安月惊呼:“有结果了吗?跟我说说。”   “有了。”她点头,略显乏味地说:“但显而易见,被拒绝了。他认为我现在年纪小,经历的事儿太少,对他只是童年滤镜,还让我多把注意力留在同龄人身上,说不定对他就没兴趣了。”   关安月一副看戏的神情:“于教授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你怎么说的?”   “我?”正好洗衣机停止运作,温诗文重重按下按钮,自豪的语气像是在公布重大的事情:“我说,从今往后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要追你。”   关安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温诗文一开始是连表白都不敢的,怎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对,其实温诗文本身性格就是如此。不然放谁身上,不管旁人怎么忽悠,都不会表白这么快。   “所以……?”她试探地问:“你打算怎么追?”   温诗文挑眉:“明天早上咱不是没课吗?我去找他。”   “啊?”关安月往前凑了凑,好奇地问:“你找教授……做什么事情?”   瞧着好友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歪了。   她轻咳了声:“只是字面意思,你不要过多幻想。”   洗完衣服后躺在床上,她望着泛白的天花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将枕头下的手机拿了出来,找到熟悉的对话框,输入两个字发了过去。   温诗文:【晚安。】   消息发完之后她仍旧没有睡意,调低手机亮光无聊刷着娱乐新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通知栏上方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是一条绿色方框,她不禁弯唇笑了笑。   于鹤清:【嗯,晚安。】   温诗文:【还不睡。】   温诗文:【是专门等着回我消息吗?】   于鹤清:【……】   早上醒来,温诗文精神特别大,只赖了一会儿床便直接穿衣服去洗漱。   周一早上她们宿舍只有尹娇有课,所以此时阳台洗漱的地方也只有她和尹娇。   搁平常,温诗文虽算不上最赖床的,但也不相上下。早上没课的时候一般都是到中午快吃饭时才起来,而现在……   尹娇便刷着牙,好奇地问:“你今天不是没课吗,起这么早干嘛?”   温诗文眨着眼睛,笑说:“秘密。”   “我今天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办。”   尹娇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洗漱好便回去换衣服了。   考虑着剩余两人还在睡觉,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们几乎没有在客厅多说一句话,甚至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   动作频率放慢,两人几乎是一块儿收拾好的,结伴准备出门的时候,靠近房门的床铺突然传来一声锤床声。   幅度不算大,但在早上格外静谧的宿舍内,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两人默契停下脚步,顺着声音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温诗文顿时沉默了。   那是钟青桦的床铺。   突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缓缓攀升。   紧接着,下一秒钟青桦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几乎是扯着嗓子再喊。   她不耐烦道:“温诗文,你吵不吵啊,会不会小点声?”   温诗文:“……”   这学期开学这么久,谁早上有课没课几乎都格外清楚。   现在钟青桦能精准的叫出她名字,倒有点讽刺。   温诗文淡淡瞥她一眼,也没同她过多说什么,拉开门就走了。   其实她不确定,尽管自己刻意放低的动作,但早上这些动静传到正在熟睡人的耳朵里是格外大的。所以她不确定,收拾东西的过程中,是不是某一瞬真的吵到她了。   尹娇面露难色地望她一眼,但终究也没说什么。   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她若从中无缘无故插一脚,那算什么事情。   两人一起走到教学楼方向便分开了。   从校门出来,温诗文来到一家在学生口碑很好的早餐店。   此时正逢早八时间,店门外仍排了一条不算短的队伍。   她站在人群后面慢吞吞往前移着,等排到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   点了两人份的早餐,她便又提着东西随手打了辆车去隔壁理工。   车上,她看着司机准备导航正门,连忙说:“师傅,去后门就行。”   早上路边行人很多,有上班的、上学的、也有老人带着小孩散步的。   到理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批学生拿着工具往校外大巴赶,听路过学生讨论,好像是校外勘察。   温诗文耸了耸肩,避开人群后直接来到一旁的实验楼。   考虑到于鹤清此时可能会在楼上实验室,她便打算一个人现在办公室外等着。   刚站在办公室门前,她独自整理着衣服,一切做完后,她望着四周空荡的走廊,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敲响房门。   本以为会无人应答,可下一秒,办公室里传来男人深沉的嗓音。   “来了。”   随着话音落,眼前门把手扭动,纯白色的门被缓缓打开,男人身形颀长地站在门边。   看清门外人影后,眼眸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于鹤清下意识打量着身前人,狐疑地问:“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眼睛越过眼前女孩看了眼窗外,看到确实是早晨的天,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大。   温诗文清了清嗓音,将手中拎的东西举到男人眼前晃了晃,笑盈盈地说:“我来给你送温暖。”   ? 第32章   ?   身前突然被一团物体遮挡, 于鹤清紧皱着眉,待视线稍缓, 他眨着眼睛舒缓着视力。   后半夜才睡着, 刚进入梦乡窗外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都是成年人,那种声音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从后半夜一直熬到快天亮才再次睡着。感觉眼睛刚闭上, 身旁的闹钟便响了。   琢磨着部分学生快来的原因,他也没在贪觉,就这阴影冲了杯咖啡缓缓神。   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早晨的光线,男人深邃的眸色透过塑料袋再次落在女孩身上。   “大早上,你怎么来了。”他嗓音淡然地问道。   温诗文放下手又晃了晃袋子, 毫不在意道:“我说到做到, 说追你我自然会追你。”   女孩坦然的态度倒让于鹤清险些招架不住,但余光瞄到女孩手上的小动作。   唇角像压不住似的轻微上扬,他话语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所以?”   “喏。”温诗文侧头摇了下脑袋:“追人的第一步, 先献殷勤, 给对方送早餐。”   于鹤清垂下眼眸, 目光落在还冒着热气的袋子, 轻笑说:“你就没想过我吃过早餐了?”   “……”   好吧, 她确实忘了这一点。   但是, 她觉得追人最重要的是气势, 不能输了气势。   听到这句话,温诗文不禁挺了挺胸脯, 扬着下巴:“我昨晚夜观星象, 来之前也偷偷算过了, 你肯定没吃。”   说着, 她俯下身子打算从男人胳膊下转过去:“我都在外面站这么久了, 你不打算请我进里面坐坐吗?”   就在前脚快要踏入办公室门框的那一秒,裸露在外的后脖颈突然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男人碗上戴着珐琅材质的腕表在落下时不竟然间碰到她耳根后面。   冰凉的硬物,激的她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   “好凉……”她缩着脖子,一双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男人:“于鹤清,你手里藏冰块了?”   “抱歉。”于鹤清神色无奈地晃了晃手表,靠着门边的身子往后侧了侧。让出了一条路,他沉着嗓子往前示意:“好好走路。”   又开始了。   温诗文冲他撇撇嘴:“知道了。”   办公室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紧拉着几乎一点儿光线也没透进来。唯一的光线,还是门边开门的时透进来的。   她蹙着眉,还没适应黑暗的眼睛四处环绕着,问:“怎么这么黑啊?灯在哪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一下。”   身后一阵气息袭来,男人说话时喷洒的气息落在耳根,在空中胡乱摸的双手被人劳劳地禁锢住。   温诗文愣了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男人已经劳劳拽着她的双手不知道再朝哪个方向走。   一时间,她心跳怦怦狂跳不止,甚至她能清晰地听见到底跳了几下。   想起前几天上网刷到画手太太发的福利图,她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身体里也莫名有种燥热的气涌上来。   等会……他不会要拿领结捆住她的手吧……   心里暗暗想着。   但这种想法刚浮现出来,手腕突然变得空落落,而好不容易熟悉黑暗环境的眼睛看见眼前男人默默离开她,朝另一边走去。   “你干嘛呀。”心中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回答她的,只有窗边传来的异响声。   她好奇地顺着视线看去,只见男人站在窗边已经拉开一层窗帘,在指腹覆在第二层时,他忽然说:“闭眼。”   温诗文听话的闭上双眼,随后唰的一声,像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眼皮外一阵白晕感传来。   她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外面刺眼的光线很快便适应了。   环视着周围环境,发现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多东西也没少。望着望着,视线里突然出现男人的背影,她撇撇嘴,心里不禁肺腑。   人也一样,还是那么冷漠。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男人独自站在咖啡机旁磨着咖啡粉。   有了上一次的好处,趁着男人背对着她,温诗文索性大胆地将眼神劳劳盯着男人身形,由上到下的打量。   估摸着男人快发现时,她连忙别开视线,装模作样地看着四周,指着窗帘,没话找话地问道:“你这窗帘这么遮光呢?”   于鹤清闷声地嗯了声,将咖啡放在女孩身前,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方糖,淡声说:“自己估摸着放,现在还热,被烫到自己。”   “我知道啦。”她应着,将买好的早餐拿出来分他一半。   这几样组合起来有点奇怪,像是中式与西式的混搭。   “这几样在外我们学校可有名了,我排了好久的队呢。”她语气额外夸张,挑着眉看向男人:“怎么样,感动吧。”   于鹤清睨她一眼,接过早餐:“赶快吃。”   真无趣。   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原本四处乱看的眼神突然落到对面人身上,上下打量起来,直到看到他眼底一片青色,才皱着眉问:“你昨晚一夜没睡?在加班?”   于鹤清正专心吃着饭,听到这句话脑海里又想起昨儿半夜听到的响声。   而这问题又是她问的,一时间像是卡住喉咙了似的,突然开始咳了起来。   见状,温诗文起身接了杯温水递给他,浅眉不禁皱的更深:“你怎么了?有事瞒着我?”   “没。”缓了过来后,于鹤清又再次恢复先前寡淡的神态:“昨天忙到半夜,在办公室睡得。”   说完,他像是怕漏了什么,又补充道:“睡着了。”   她点点头,想来眼底的黑青色是常年加班导致的。   毕竟现在的时代,哪个社畜还没个黑眼圈了。   “我看你黑眼圈,还以为你昨晚没睡。”   于鹤清轻咳了声,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又随即故作随意道:“还行。”   “你昨天怎么那么晚睡?”   “表白被拒,搁你身上你睡得着吗?”温诗文撑着下巴,讪讪道。   于鹤清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淡然的面色上也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   他顿了顿,坐直了身体,面色发冷但又掺杂着一丝无奈:“温诗文,你好好想想,真的觉得我们合适吗?”   温诗文缓缓垂下头,手指复杂地交错在一起。   或许在外人他们不论从哪处看都是不合适的,可这种感情的事情,她觉得不能用合适不合适来形容。   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开心、满足,那就是合适。   气氛逐渐陷入一阵僵局,过了许久,她才闷着声,迟迟说:“这种事情,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于鹤清扶额,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吃饭吧,等会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没课,我不回去。”温诗文直接拒绝,又问:“你几点忙完?我请你吃饭。”   “我中午不休,没时间出去吃饭。”   “那我买了给你送过来,或者点外卖。”   “……没时间吃。”   “那晚上。”温诗文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晚上加班的话等你下班去,实在不行半夜,我就不信你不吃饭。”   女孩激昂的嗓音响彻在空旷的办公室内,不知是因为过于安静,又或许是她情绪过于激进,咄咄逼人了。   没一会,温诗文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垂着头摆摆手:“算了,我随便说说的,我知道你工作忙,跟你开玩笑呢。”   于鹤清静了会儿,目光盯着桌上排的行程表,淡淡说:“中午吧。”   ?   温诗文愣了会,迷茫地抬头,眨着眼睛问:“你刚刚说什么?”   “中午带你去吃饭,吃完把你送回学校。”于鹤清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别多想,还是以之前的名义。”   之前的名义……   那不就是兄妹吗。   但现在温诗文倒没把这点放心上,反正追人的过程中都是要创造机会的,管他什么身份,能单独一起出去再说。   早饭刚吃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于鹤清也收拾着东西准备上楼。   临走前,于鹤清仍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要想在这玩就在这呆着,别乱跑。要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   温诗文哼笑声,故意夹着嗓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跟我在一起呗,这样我做什么去哪里吃了什么都会告诉你。”   “……”   于鹤清深深望她一眼,没在搭话,拿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偌大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温诗文无聊地坐在于鹤清平常坐的位置上,瞧着电脑上已经为她调出来的电视剧与小游戏,她不禁弯唇笑了笑。   还是又进步的。   玩了会儿小游戏,追了会儿剧。转眼一看,时间才稍稍过去不到一小时。   早上没课,原本温诗文是打算在这里等于鹤清中午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可她一个人呆着这里实在是有点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跟关安月发消息骚|扰她找她聊天,又怕她还在睡觉,想了想只能算了。   又玩了一会儿游戏,走廊玩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房门只是虚掩着,所以声音由远到近额外清晰。   而且,如果她没预感没错的话,对方目标应该就是这里。   靠近走廊外的透明玻璃路过一个人影。   长发、很有气质、侧颜很漂亮。而且从窗户的侧影来看,对方像是在这间门前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刚想开口说话,门却被对方打开了。   冯雅雅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贴身的衣裙将她完美身材尽情展现。和老温同志所说的一样,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尤其是那张脸,淡妆配上红唇。   格外迷人。   温诗文坐在远处愣了秒,微张的唇像是被禁言了那般,迟迟说不出话。   反倒冯雅雅,眸色只闪过了一丝诧异,随意又恢复自然的神态,朝她打着招呼。   “小妹妹,好巧啊。”   ? 第33章   温诗文连忙起身, 学着大人的模样伸出手:“您、您好。”   虽说小时候两人很熟悉,冯雅雅也很照顾她。可这么就没见, 再见却在这里, 实在是太突然,太尴尬了。   她示意着眼前的凳子:“您坐。”   冯雅雅弯唇笑,扶裙坐了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气氛像是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温诗文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眼神到处乱看,突然想到一个话题。   “您找于鹤、于教授吗?”她说着,指了指楼上:“他去楼上实验室了。”   冯雅雅轻点着头, 语气温柔:“我知道, 我在这里等会他就行。”   她点头,哦了声。   好不容易找出的话题,就这样再次终止。   倏地, 眼前突然传来笑声。   冯雅雅弯着唇, 眉眼含着明显的笑意看向她。   “不知道该跟我聊什么?”她挑眉问。   温诗文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原本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 但又想到刚刚的场景, 只能点头。   她尴尬地点头笑了笑, 说:“也不是, 我不知道该叫您什么。”   “雅雅姐。”冯雅雅说:“你小时候一直这样叫我,叫的可甜了。”   “是吗?”温诗文笑了笑, 附和着:“那我就叫您雅雅姐了。”   冯雅雅抬了抬眉梢, 点头:“好。”   过了一秒, 她又问:“你怎么在这里?早上没课吗?”   那声雅雅姐像是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也没了之前的尴尬。   温诗文点头应着:“今早没课, 我来给于鹤清送早餐。”   闻言,冯雅雅啊了声,似有若无地点头:“这样啊。”   “我听温教授说你俩关系很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还是这么好。”   温诗文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无措地揉着脑后碎发:“还好,高中那两年都是他给我补习的。”   “你记得他都不记得我了?”冯雅雅面露娇嗔地问:“我小时候给你补习,带你吃好吃的,还亲自下厨给你做,这些你都忘了?”   其实她记忆里一直都有这一号人,如老温同志所说,小时候对她很好,   只是感觉那时记忆有些缺失,一直想不起来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很执着,但一直想不起来,索性也就摆烂。   温诗文连忙摇头:“哪能啊,我忘了他也不可能忘了雅雅姐您呐。”   “我小时候记得特清,有位姐姐对我特别好,一直看着我,无论在哪都能给我变出各种好吃的。”她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您在我心中,就跟哆啦A梦的百宝箱一样。”   冯雅雅被她说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后又忍不住感叹着:“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变着法儿哄人高兴。”   说着,她面上不禁露出八卦的神情:“你呢,也到年纪了,找男朋友了吗?”   “没。”温诗文摇头:“我觉得学校里面的男生有点幼稚,我不想找学校里面的。”   “这点儿很对,但学校里面的感情相对来说比较纯真,还是体验一下为好。”冯雅雅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又问:“这么多年没见,你有听温教授的走那条路吗?”   “没。”温诗文撇着唇摇头:“不感兴趣。”   冯雅雅笑:“我就知道,以前你就特别抗拒。”   温诗文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微张着唇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的办公室门被人再次推开。   于鹤清穿着白褂实验服,长身鹤立的身姿正缓缓朝她们走来。   想来两个人是有工作上面的事要谈。   温诗文见人越来越近,连忙起身让开位置。   她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脑海中组织着语言开口道:“那你们聊,我去外面等。”   “外面挺冷的。”冯雅雅提醒着,随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不谈那些机密的事情,坐着玩吧。”   闻言,温诗文迟迟没点头,迟疑的目光而是慢慢移到了一旁于鹤清身上。   于鹤清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面前的电脑递给她,又拽了张凳子在旁边,淡声道:“坐这玩。”   见状,温诗文坐在一旁,撑着唇角冲两人笑了笑。   后知后觉,她才缓缓反应过来。   这两个人好像完全把她当小孩子了。   他们两人的谈话对温诗文来说像是在听天书,时不时蹦出的研究数据,以及各种规划等等。   大概听了一会儿,温诗文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同意她留下来,因为她根本听不懂。   脑海里想起好友先前同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自己也在意的事情。   本就不老实的眼神再次落在正在说话的两人身上,滴溜溜转的眼眸不停的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看着看着,随意乱瞟的眼神渐渐在冯雅雅身上停留。   不得不承认,冯雅雅真的很美,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我最美、我要赢的气息。   许是气场太过强大,竟逐渐盖过了她心中的于鹤清。   没一会儿,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回目光,默默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随手打开了蜘蛛纸牌瞎玩。   偷看于鹤清被抓包就算了,但要偷看美女被抓包,还是许久没见的大姐姐。   会感觉很丢人,万一人家以为她是变态就不好了。   这场谈话进行了许久,期间她多次坐不住想收拾东西回去,可每次她酝酿好准备开口说话,两人便会给她一种下一秒结束的感觉。   就这样,一整个早上她几乎被这种感觉骗了许多次。   这一刻,她看着屏幕上over再也忍不住没耐心了。本来就是个游戏渣,唯一会玩的蜘蛛纸牌还设置那么多难度,不玩了。   这样想着,她便趁两人不在意偷偷摸摸地收拾东西。该拿的东西拿着,手机也握在手里,拿着手中的包包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身旁两人先她一步起来。   没给她时间思考,身体本能反应也跟着站了起来。   “结、结束了?”坐的时间久了,刚站起来那刻腿脚都忍不住发麻。   她暗暗俯下身,用最小的幅度活动着脚腕。   冯雅雅温婉地嗯了声,伸手亲昵地摸了摸她脸颊:“谈完了,改走了。”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好。”温诗文想也没想立马答应。   两人互相扫完码给对方备注,冯雅雅冲他俩晃晃手机:“那我就先走了。”   余光瞥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她问:“姐,要一起吃饭吗?”   身旁的于鹤清顿了秒,斜着身子往旁边靠了靠,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身旁女孩。   啧,有点奇怪。   冯雅雅笑了笑,还是拒绝:“下次吧,我公司还有事儿呢,要急着回去。下次有时间我请你。”   公司是真的有事等着她处理,不然她也不会大早上就开车这么远跑来。   说完,又再一次跟两人说声再见便走了。   瞧着渐行渐远的人,温诗文趴在窗户旁,不禁踮起脚尖望着冯雅雅潇洒利落的背影。   说真的,她真觉得冯雅雅很成功。   这样想着,又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转过身拍拍手准备去拿自己的包。   刚转过去一半,却发现一旁的男人长腿半弯,慵懒随意的姿态倚靠着身后的柜子,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她。   拍手的动作下意识停止,她站在原地,忍不住狐疑地问:“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于鹤清微摇头,唇角张合:“我在想,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   白在这呆这么久了。   温诗文撑着嘴角,冲他甜甜地笑了下,说:“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在追求于鹤清你啊。”   “……”   于鹤清淡然的神色敛开眼眸,咳了一声清着嗓子:“别闹。”   “我才没跟你闹。”温诗文耸着鼻尖,越过他拿上包包:“走吧,你要带我去哪吃?”   “去哪都行。”于鹤清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白褂领口的扣子上,慢条斯理的动作一个一个解开,然后将衣服褪去。   看着这一幕,温诗文脑海里瞬间想起前段时间晚上做梦的场景。   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变得绯红,她不好意思地瞒着头,暗暗舔舐着干裂的唇瓣,但余光却总是控制不住似的往那边偷看。   于鹤清这人警惕性极高,没一会便注意到小姑娘一直在暗戳戳地盯着他看。   这要隔以前他可能会厚着脸皮打趣几句,可现在对方都挑明了心意,甚至言语行动变得格外直白,倒让他没发弄了。   换衣服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但好在就只有一个外套,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背过身子。   温诗文自然瞧到了这一小动作,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事,顾不上多想,她迈开脚步便急忙朝门外走。   虽说她已经像于鹤清挑明了心意,可这种窥视……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就差一个跳步跳人家面前,跟他说:喂于鹤清!怎样?本大小姐我就是馋你的身子,还不快把你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太变态了,恐怕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对着于鹤清这张清隽的脸说出这句,让人咯噔的话。   耳边传来门框相撞的声响,她整理好自己面部表情以及仪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准备好了?我帮你拿着东西吧。”   说着,不等男人说话,她便自顾自俯身从男人手里拿过一件白色购物袋。   于鹤清默默望着她几秒,随后缓缓开口:“里面装的是垃圾。”   “?”   不是,外表看着这么好看的袋子,谁用来装垃圾?   ? 第34章   温诗文没忍住, 提袋子的手掂了下:“你没有垃圾袋吗?”   于鹤清扯着唇角,哼笑:“放车里忘拿了。”   “行了, 把东西给我吧。”说着, 他从女孩手中拿过垃圾袋,顺便也将女孩提着的包包挂在肩上:“走吧。”   学生还没下课,校园的走廊内格外寂静。   她站在原地望着男人背影, 以及肩上挂着的属于她的挎包。她不禁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车上,两人定好去哪吃饭调好导航,于鹤清忽然问道:“我记得,你对冯雅雅不是带着一丝仇恨吗?怎么开始叫姐了?”   “谁说我带着仇恨了?”温诗文开启打死不承认的模式, 说:“我当时只是正常的询问好吗?而且, 人雅雅姐小时候对我那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于鹤清轻笑声,唇角始终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没再说什么, 怕再说下去恐怕又要说到那种话题上了。   吃完饭之后, 想着下午还有课, 温诗文也没继续再待下去了, 而是直接蹭着他的车回学校上课。   课间休息时间, 她趴在桌上无聊地翻着冯雅雅朋友圈, 每翻一条, 她不禁由衷感叹冯雅雅生活质量。   一切全以自己为主。   “你看什么呢?”关安月故意趴在她身上凑过来,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突然, 忍不住惊呼:“这谁啊, 好漂亮。”   温诗文挑眉, 将手机递给她:“冯雅雅。漂亮吧。”   她脸上嘚瑟的神情, 就好像好友再夸她那般。   “真好看。”关安月由心而说:“这也太好看了吧, 身材还好。”   “我也觉得。”温诗文说:“而且,雅雅姐真的对自己要求极高,我听说她在工作上有女魔头之称。”   “说实话,被这种极品上司苛责,我愿意。”说着,关安月话题突转:“不对啊,你不是去见于教授了吗?她也在吗?是真对于教授有意思吗?”   她今天也观察了。   可冯雅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哪怕不小心碰到于鹤清,也是不在意的抽回来,再趁于鹤清不注意悄悄在纸巾上擦擦手。   冯雅雅和于鹤清气质相仿,两人在事业上都是颇为要强的一种。想来,以冯雅雅的想法,估计对于鹤清不感冒,不然今天也不会做出这一番举动。   温诗文摇头:“说不定于鹤清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人家还瞧不上他呢。”   话说一半,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瞧得上。”   “哎哟喂,您瞧得上。”关安月忍不住起哄:“看来进展不错啊,不枉你那么早起床。”   当代年轻人早起哪有不困的,如果第二天没有课不用上班的话,她们恨不得通宵一整晚,直接玩到天亮。   说到这,温诗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你还别说,估计今晚要早睡了。”   关安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脸上透出神秘的表情:“跟你说个事儿,听不听?”   “谁的?”   “也算关于你的吧。”   “我听。”   见状,关安月左右看了眼,看到周围没有熟悉的人才往前凑了凑,压低音量:“你们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钟青桦不是突然喊了一声吗?”   温诗文没想到她会说这件事,当即愣了一刻,反应过来后便点头应着:“怎么了?”   “那钟青桦根本没睡,她昨天通宵一整晚,吵死我了。”关安月没忍着撇着唇角:“你们出去洗漱的时候她还接了个电话语气特清醒,根本没顾及我在睡觉。我还想着这就算了,谁知道她在你们准备出门突然来那么大一嗓子。”   听完这些,温诗文慢悠悠地点着头:“我知道她当时早就醒了,但我不知道她整晚都没睡。”   关安月问:“你知道啊?”   “傻不傻,我们早上有课没课她不是早就知道了。”温诗文笑望着她,说:“她能精准的叫出我名字,说明早就看见我了。”   关安月听完,面上表情仍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啊,我知道她平常在班里玩点小心机就算了,怎么还玩到寝室里啊。”   “我记得她在寝室扮演的角色,一直不都是善解人意吗?”   温诗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也不奇怪,人这一类物种是多样性的,什么事情发生在身上,都不奇怪,反而很正常。   而接下来的这几天,温诗文闲下来就往实验室跑。   有时候去的不巧,于鹤清正带着学生讲东西,她便在办公室里听话的等着,等待的间隙,还贴心的去外面买了点水果和吃的。   可是她忍不住,等于鹤清回办公室的时候,东西她已经吃了几口……   于鹤清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别老往这边跑,说什么天凉了。   但她偏偏不停,第二天又提着东西去找他,他问自己来找他什么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硬闯了进去。于鹤清也不管她,依旧和往常一样,调好了游戏、电视,自己便去忙了。   之后温诗文便懂了,每每去找他的时候,都会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保温瓶装在包里,等于鹤清问她的时候,她再拿出来。   下次她再来的时候,于鹤清也没开口多问,只是抿着唇,伸出手接过保温杯,随后便自顾自转身进去继续忙了。   温诗文也毫不在意他暂时的冷处理方式,反正她在里面待一会之后,两个人还是会不经意地聊起来。   只是聊天的语气……   她听得出来,于鹤清真的在极力往哥哥身份上带,总会以家长的姿态来同她说话。   这天,温诗文忍了几天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叉子愤愤插在水果上,冷着脸道:“你怎么这样啊?”   情绪爆发突然,于鹤清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不解地问:“怎么了?”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温诗文明显被噎了下。   但秉着装也要装到底的样子,唇角下垂,装模作样地哽着嗓子,说:“你这几天干嘛啊?我是独生女,没有哥 ,你给人当哥当上瘾了吗?”   手上动作缓慢停止,于鹤清索性合上手中文件,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温怒的女孩。   薄唇微张,他说:“相处间的身份也只有这样。”   温诗文压着心中的怨气,不满道:“你要真想以哥哥身份说话,那你去跟小乌说,她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的朋友,老师的女儿。”   “不是兄妹、侄女知道吗?”   她语气越是激动,对面人便越是淡定。   好像从头到尾,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虽说追人的路途是格外孤独的,可孤独之间要是能看到对方也正在一点一点朝你靠近。不求多,哪怕一点也行。只要有,那这段路途就是不孤独的。   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非但没感觉到两人距离有所拉近,反而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于鹤清始终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瞧着面前女孩激愤的神色,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随后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但也只能是这样。”   温诗文坐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对面男人,直到眼底浸满一层氤氲,她也没看清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蜷缩的手指紧握成拳,随即又像是浑身卸了力气那般松开。   她垂眸瞧着桌面上躺着的孤零零糖果,修长的指腹缓缓触摸着糖衣放在手心。又再次抬头将视线落在对面男人身上。   眼底的泪水迟迟不肯掉下来,泪水浸湿了眼眸,模糊了视线。   瞧着眼前男人逐渐变成一团阴影,她哽咽着嗓子,起身说:“于鹤清,我讨厌你了。”   说完,不等男人反应,埋着头跑了出去。   而办公室留下的,除了桌角上不知何时掉上的泪珠。   还有,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句话。   讨厌他……   这不是他的目的吗,怎么现在高兴不起来?   -   陶岩接到于鹤清电话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当时未婚妻正在打电话跟他解释家里的情况,但解释期间,两人词不达意,又开始吵起来了。   吵了几句,未婚妻跟朋友出去逛街,他想了想还是打车去找好友。   找到好友的时候是在街边一家新开的酒吧,人群众多摇晃之间,他眯着眼找了好久,才发现身旁角落坐着的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友。   昏暗不明的灯光内,男人低眸只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自然叠起,指尖摩挲的酒杯杯壁,五颜六色的霓虹光线不经意扫来时,正好映在他的侧脸上。   看到这一幕,陶岩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一句。   怪不得自己多年身边没女朋友,整天跟他厮混在一起,能有就怪了。   于鹤清酒品很好,喝酒不上脸,每次喝酒只能看他的神色确认他到底醉没醉。   神色越是寡淡,人越是不清醒。   陶岩瞧着好友漠然的神色,刚想开口打趣,却发现面前桌子上不过放了两瓶酒,其中一瓶还是刚打开,才喝一杯。   这不是好友平常的酒量。   他撑着身子饶有兴致的坐下,挑眉问:“什么情况?心情不好?”   “没。”于鹤清淡声道,将面前酒杯往好友身旁推了推:“你的。”   “谢了。”陶岩接过,随意坐在他身旁,好奇地问:“说说吧,怎么了?”   于鹤清眸色扫过:“没事。”话音落,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陶岩一脸我不信,哼笑声,继续道:“我猜猜,肯定是你前段时间说的终身大事问题。”   他往前凑了凑,好奇地问:“掰了?”   酒吧内高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和朋友之间说话要么互咬耳朵,要么扯着嗓子大声喊。   本来音乐声震得耳朵已经受不了,此时耳边再次覆上朋友故意扯着嗓门的声音。   于鹤清下意识挠了挠耳朵,神色怪异:“你怎么知道?”   他现在连藏情绪都不会了吗?   “瞎猜的。”陶岩呵呵笑两声:“还真被我猜对了。”说着,他另只手勾上朋友肩膀:“知道为什么我能猜对吗?可能是咱俩兄弟感情太深了。”   于鹤清侧身静静望他一眼,想了想,说:“真掰了?”   “嗯。”陶岩毫不在意地耸肩:“我觉得这是原则性问题,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诚信。你想跟我结婚,我也想跟你结婚,我把你带回家见我爸妈,你可倒好,第一次骗我,第二次直接找了一对假父母。”   他越说越气,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又好像不解气那般,直接拿过桌上还剩多半瓶酒对瓶吹:“不谈了,分了吧,现在这么骗我,指不定以后呢。”   “这件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说完,他又连忙拍了拍好友警告道:“这你要传出去,我这二十多年的学霸身份都要塌了。日后别人见我,只会说,哟,瞧陶家这孩子,读书读傻了,找个女朋友还被骗。”   既然好友都想明白了,于鹤清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支持。   毕竟都是快奔三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什么决定肯定会先想明白。   他无聊地睨他一眼,将快杵到脸边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拍开:“无不无聊,我没事儿说这些干嘛。”   陶岩知道他不会,但还是例行过程说一下。   “不说我的事儿了,说说你的吧,怎么了。”   黑暗中,于鹤清张了张唇,默了一阵,随后又缓缓闭上。   有许多想说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咋说,算了吧。”   “别介啊。”陶岩故意哟了声:“瞧你这反应,是栽进去了吧?还考虑终身大事,考虑什么啊,有喜欢的人就上,就表白。磨磨唧唧的,再磨唧人都给磨完了。”   “……”   喜欢吗?   其实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对温诗文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他不敢承认。   他怕她只是三分钟热度,更怕日后感情生活,会和父母那般不堪。   如果日后过的生活是那样,那还不如从源头切断,别开始。   瞧着好友严肃的表情,陶岩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他去过于鹤清家里,父母给他的第一印象很恩爱,家里还有个小妹妹,更是软软的很可爱。   他潜意识以为家庭关系是幸福和谐的,当时他心里还在暗暗羡慕,但也忍不住肺腑。不了解家庭环境这么好,怎么养出的于鹤清性格这么古怪,跟没有感情似的。   可到了晚上熟睡的时候,他明白了。   并不隔音的房门隐约听到压抑的争吵声,单听谈论上,肯定不是因为近日发生的事情,反而已经堆积很久,持续爆发中。   从那之后,他便了解了这位好兄弟。   之所以对感情那样态度,全是透过父母的朝夕相处,而不再相信。   “想什么呢?”陶岩慵懒地靠着沙发背,姿态随意,随后道:“不能看别人的婚姻不幸福就代入自己,生活是你自己的,路怎么走看你怎么想,要真对人家有意思,就别犹豫。”   “别忘了,你可是于鹤清,众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于鹤清神情怔楞,目光失神地瞧着桌面上摆放的琉璃杯。   脚下的路靠自己掌握,感情却不是。   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35章   从理工出来的时候, 温诗文眼底还藏在泪水。   她像是在和自己生气,死死憋着, 迟迟不让泪水掉下来。   寒风吹拂落在颊边, 刺得眼底生疼。   十月的北京已经有点冬日的迹象了,更别说十一月的北京。   刺骨的寒风毫无抵挡的吹在身上,温诗文独自一人走在道路两侧, 迎面而来的寒风的吹过让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外套。   眼眶中氤氲的泪水像是为眼眸布满一层水雾,迟迟不掉。   沉重的脚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去哪,身边偶然经过一家古着店,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望着橱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不禁觉得更委屈了。   这时, 拿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开始猛地振动。   沉底的心忽的抬起。   她抱着一丝侥幸拿起手机,希望对面给她电话的人是于鹤清。   但她还是错了,以于鹤清的性格, 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打电话。   电话对面是于雾, 于鹤清的妹妹。   温诗文努了努鼻子, 对着空气随便说了一句话, 觉得自己嗓子没问题才接听。   “喂?你怎么这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她刻意撑着唇角笑, 以此来营造轻松的氛围。   电话那边传来于雾轻笑:“跟你发消息没回。我刚下课, 想跟你说我今年生日你别给我寄东西了。”   “为什么?”温诗文不悦地蹙眉, 因国际快运路程耽搁慢,礼物她上个月就挑好了, 就等过几天和于鹤清准备的一块儿寄过去:“你要搬家了吗?”   “不搬。”于雾软着声调, 轻声道:“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而且我今年过年说不定会回去, 你就别给我送了。”   大二那年她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温诗文知道,于雾不会回来。   那件事她也知道,知道好友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只能应下:“行吧。你早上什么课?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于雾说:“昨天又下雨了。”   听到这句话,温诗文忍不住笑出了声:“雨城这个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电话两个人都静了静,许久,于雾轻呼一口气,问:“诗诗,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温诗文愣了片刻,她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的,最起码从语气上来说。可当她抬眸望着橱窗里倒映着自己已经泛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染了哭腔。   她顺着气,感觉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没,我今天很高兴。”   于雾轻叹口气:“我也回不去,这样吧,我让我哥去陪陪你。”   “……”   猛然间,温诗文也顾不上再次掩盖哭腔,直接拒绝:“不要,你别叫他来,从今天开始我跟他绝交了,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于雾只觉得好奇,原本还想接着往下问,但瞧着快到上课时间,也顾不上多说,只能匆匆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温诗文沉寂的心情也瞬间好了不少。   虽然与好朋友只是闲聊几句,没有说心中烦闷之事,也没有互相吐露最近受到的委屈。可心情仍是会得到开解。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那就姑且认为是朋友间的心灵慰藉。   冬日的天色暗的很早,时间才六点左右,周边天气像是随时会下狂风骤雨般地暗了下去。   她没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而是到路边随手打了辆车回宿舍。   和往常不同,平日里格外静谧的宿舍此时氛围竟添了几丝欢笑的氛围。   “诗诗!”   她刚推开宿舍门,关安月见状一下子冲过来熊抱住她。   温诗文脚下一个踉跄,手边扶着门把手才显显站好。   “怎么了?”扶着好友站好,她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关安月冲她挑了挑眉:“中午你走的时候,钟青桦从宿舍回来找你,我说你不在,问她怎么了。”   温诗文紧蹙着眉,视线下意识在宿舍环绕,发现钟青桦此时并不在宿舍。   她问:“找我做什么?”   “她说她那天知道错了,今晚正好她男朋友请客吃饭,说跟你道个歉。”关安月说:“我听她语气挺诚恳的,你去吗?”   都是一个宿舍的,一直因为这件事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毕竟除去大四,在一个屋子相处的时间还有半年。   想了想,她点点头:“晚上几点?有说在哪吗?”   “好像是七八点多吧,她下午跟男朋友去国贸那片玩了,可能会直接去。然后地点是在沿江那条路,那边儿新开了几家店,据说还有一家是新开的酒吧。”   温诗文对酒吧这种场所向来不感冒,此时听到这里有的顶了顶鼻尖:“吃饭我去,酒吧到时我就不去了。”   “行。”关安月应着。   视线落在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尹娇,温诗文刚好就口中的温水咽下,问:“尹娇,你晚上不去吗?”   尹娇无奈叹着气:“去。”   瞧着语气有些不对,她也没再过问。   一旁的关安月见状连忙把她扯到一旁,说:“尹娇原本没打算去的,可钟青桦怕你不去到时尴尬,就一直撒娇,非让尹娇也去。最后搞得尹娇烦了,只能应着说去。”   听着这句话温诗文神色复杂。   原本这件事跟尹娇没有关系,现在反而牵连上了她。   她神色歉意地看向尹娇,提议道:“尹娇,这件事跟你本来就没关系,你要不想去的话就别去了。”   尹娇耸耸肩:“没事,叫我去的是她,我都答应了也不能不去。”   尹娇的性格她们是了解一点的。   也有点犟,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论是否好坏,她都会做到。   晚上时间过的很快,时针快走到八点的时候一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起出门。   临出门前,温诗文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带上了围巾包住脸。   夜晚风大,更何况吃饭的店面临湖,恐怕到时会更冷。   地铁这时候正是高峰期,三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打车过去。   路上,关安月分析着今晚局面:“感觉应该……可能不会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了,应该只是一次很正常的饭局。”   听着好友用了这么多没定性的词,温诗文扯了扯唇角,眸光落在车窗外倒退的景象:“希望吧。”   关安月问:“那陈天元最近还有找你说话吗?”   “也不算说话吧。”温诗文想了想,好像从加好友到现在,人家也就找过她几回,像是看出了她没兴致,这段时间便也没有再找她。   想到这,她确定的点了点头:“嗯,没找了。”   “那就行。”关安月为等会去酒吧打基地,此时穿的单薄,坐在车内不停地搓着双臂:“总感觉今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应该不会。”一时间,她竟也有些不确定。   钟青桦性子高傲,指望她道歉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但其实说实话,平日里她们宿舍表面一直维持着很和谐的气氛。背地里仍少不了各种小心机。   但出门在外,生活哪可能那般顺遂,更何况还是女生多的地方。   打从一开始入学,温诗文也没期待过大学生活会有多好,只秉着安安静静顾好自己就行。   她轻声喃喃着:“随她吧。”   “你今天怎么了?”关安月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问:“好像从你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高兴,你不是一直推崇心情第一吗?怎么自己反倒不高兴了。”   受于鹤清影响,一直以来她确实在不停地推崇世界之大,唯有自己开心最重要。   想到于鹤清,温诗文没忍住叹口气,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跟于教授进展如何?”想了想,关安月决定换种方式问。   脑海里浮现出最近两人相处的画面,以及今天下午说的话。   她摇摇头:“没进展了。”拖着绵绵的尾音,她又说:“我想放弃他了。”   -   钟青桦把地址定在一家湘菜馆。   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钟青桦在门口等她们,想着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站这么久也不容易。   这样想着,温诗文在推开车门前撑起唇角,露出一抹看上去较亲和的笑容。   “你们来了。”钟青桦笑脸莹莹地迎上去,自然的神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温诗文点头,笑着回应:“嗯……”谢谢你在这儿等我们。   可后半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钟青桦便指了指饭店大厅内靠里的一张桌子:“快进去吧,最里面那张桌子,服务员知道。我在这等会我男朋友。”   “……”   还好那句谢谢没说出口。   温诗文这样想着,但脸上还是撑着笑。   抬脚刚准备进去,手腕却突然被钟青桦扯住。她被迫站在原地,不解地抬头看向她:“对不起啊,就一个微信号我以为没什么的,没想到你那么介意。”   平展地眉毛不由得皱在一起,温诗文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凶:“没事,你以后不要在这样了。”   “嗯,我知道。”钟青桦笑得明媚:“毕竟我们还是一个宿舍的,因为这件事闹太僵也不好。行了,说开了就行,你快进去把,别冻着你。”   温诗文点点头,同她说了声便直接进去了。   店内暖气充足,进去缓了会儿,等差不多适应了温度,她便把外面棉衣脱了放在身后。   “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了?”关安月好奇地问。   温诗文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手机屏幕,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放弃的词语,但私心仍是希望他给自己发个消息,哪怕是以他口中的身份也行。   “说了声对不起。我说没事。”   “没了?”   “嗯。”温诗文点头:“以她的性子,说句对不起感觉就很难了。”   话落,关安月没再搭话,而是不停地拍打着她手背:“你快抬头看。”   温声,她蹙眉抬头望去。   只见钟青桦身后跟着三名男生,其中一位走在她旁边的是她男朋友,平头,长相很凶。   而平头身后那位,则是陈天元。   ? 第36章   看到陈天元那刻, 桌上三人瞬间沉默。   温诗文神色也瞬间怔在原地。   为什么会有陈天元?   她和陈天元的关系实在算不上熟络,两次相遇都给对方留下不太好的印象。而又因为钟青桦的这一系列操作, 更是让两个本就不认识的两个人, 对对方印象下降到极点。   对面四人越来越近,在几乎要走到她们身前时。关安月突然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压低音量嘀咕着:“我就感觉今晚没这么顺利, 还真是。”   确实。   她不该低估关安月的第六感,几乎每次都准。   下一秒,钟青桦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随着圆桌座位坐了下来。   温诗文身旁是个空位,这个座位像是被人故意安排的, 陈天元被安排在了她身旁。但陈天元像是看出了不对劲, 给结伴而来的好友使了个眼色,两人换了换位置。   钟青桦胳膊下意识撑在桌上,热情地笑着招呼:“别拘束, 都是自己人。”   说着, 她挽着自己男朋友, 说:“早应该带你们来见见了, 你们三个可是我娘家人, 帮我把把关。”   关安月皮笑肉不笑地撑着唇角:“你也没提前说这么多人啊。”   现在这场面看上去, 谁路过不评价一句在联谊。   都是大学生, 几个男生加几个女生,意味不要太明显。   钟情桦笑, 目光落在一旁温诗文身上:“事情总要有个结尾, 与其在生闷气, 倒不如把我们三个当事人都叫到一起, 好好聊聊。”   温诗文面上到和以往一样平静, 让人瞧不出什么别样的神色来。   她淡声道:“行。”   钟青桦似乎没想到温诗文会这么轻松的应下,轻了轻嗓音,说:“当着这么多面,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包括之前那件事,未经你同意,擅自做主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人。”   从始至终,温诗文要的不过是一声好好的道歉。   “没关系。”她淡淡地说道:“我不想这件事在发生第三次。”   钟青桦顿了一秒,随后道:“我知道。”   话落,钟青桦看了眼另一边的陈天元,跟他使着眼色。   温诗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垂下眼眸也没再说什么。   而一旁的陈天元,突然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下一秒,他说道:“这件事也是我不好,不知道给你造成这么大困扰,抱歉。”   其实温诗文对陈天元的第一印象仍停留开始,那个拐角胡同不小心碰到的场景,少年一身朝气,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名向往生活的学生。   后来在教室偶然碰见她当时心里也觉得巧。可按照她往常的交际关系,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演变成同学或者同事,再变成朋友,之后便少不了人情往来。   以她目前寡然的性格,再加上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她是很抗拒再认识新的朋友。   或许陈天元从头到尾只是单纯的想交个朋友,仅此而已,但钟青桦的做法,确实让她反感。   “没关系。”她顺势拿起面前酒杯,稍抿了一口放下。   钟青桦见状,随即也松口气:“说开就行了。”接着,她便招呼着其他几个人:“看看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今天我男朋友请客。这家店新开的,味道还不错。”   宿舍几个人的口味大不相同,但碍于有外人在又是别人请客的情况下,几人也没放肆多点,随便点了两道菜便把菜单交给同桌的几名男生。   “忘了介绍了。”钟青桦终于想到了这一点,她指了下挽着的男人,笑:“我男朋友,你们都听我说过。”随后,视线便落到陈天元与另一位男生身上:“这位陈天元,另一位是章绍。”   “温诗文、关安月、尹娇。”   几个人互相含蓄的笑了笑,又扯开别的话题。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聊起来只需要一个共同知晓的开端。没一会,一行人便打的一片火热,再加上陈天元和尹娇原本就是同班同学的关系,更容易熟络了。   从头到尾,温诗文心里憋着事儿,听着好友们的聊天也是时不时搭一句。再加上她没怎么吃东西,几杯酒下肚后整个人完全陷入微醺的状态。   耳边各种嘈杂声不断,酒精刺激着脑神经,让她萌现出现在想要立马去找于鹤清的想法。   但自尊心作祟,再加上今天当着于鹤清面说的那些话,让她立马止住了去找他的想法。   余光瞧着钟青桦和她男朋友相处的时候,她心里也跟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怎么于鹤清就不能跟她这样相处。   这样挽着臂弯,并肩坐在一起。   那么多身份可以选择,他不知道犯哪根轴,非说要当兄妹。   温诗文酒量不好,平日里本就鲜少喝酒,而此时她有着心事带着情绪喝酒,没一会醉意便已经涌上心头。   瞧着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指尖撑着半昏的脑袋,她拿过放在身后的背包,起身:“你们先吃,我出去买点东西。”   刚准备抬脚往外走,身后的关安月却突然攥住她手腕:“等会儿,我陪你去。”   她小幅度地摇头,俯下身在好友耳旁小声道:“我偷偷回去,你玩完再回来,没事儿。”   关安月平常看着胆子大,但酒吧这种场所她向来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早听身边同学每天各种去那些场所玩,她心里羡慕的不行,早就想去看看了。   此时有几个室友陪着,她自然是心动想去。   她有些犹豫:“但你……”   不等她说完,温诗文便轻声打断:“没事,我坐地铁回去,到宿舍跟你说。”   餐厅噪声很杂,身旁几桌几位喝多的男士此时在大声的划着酒拳。尽管已有不少人像他们投去不满的视线,但他们丝毫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   温诗文紧紧攥着跨在肩上的背包,路过那一片几乎是紧挨着墙过去的。   推开饭店门,一阵刺骨的寒风猛地朝她吹来。   她下意识掩了掩门,随即又拉开顶着风走了出去。寒风吹散她落在颈边的碎发,激起心中的片片涟漪。   餐厅隔壁是一家静吧,而静吧的斜对面则是她们口中最近新开的酒吧。   怕挡着来往人的路,温诗文自顾往旁边移了移,虚妄的神色落在热闹的街边,眼底不明的情绪不禁添了丝落寞。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尽管醉着酒,她仍是熟练地找到与男人的对话框。   像是夜晚故意刺她,两人对话框的结尾仍停留在她之前说的一番话。   本就心情不好的她,看到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委屈,不禁扁着嘴角,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眼眶中的泪水像是立马都能掉下来般。   借着酒意,她正想给手机对面男人拨通电话,头顶忽地传来一片阴影。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男生嗓音淡哑,像是在克制些什么:“不冷吗?”   她反应慢半拍,过了有一阵才缓缓抬头去看。   是陈天元。   此时他就站在自己身侧。   出于礼貌,她撑着唇角笑了笑:“还好,你怎么出来了。”   陈天元沉默一秒,张唇道:“担心你,出来看看。”   温诗文愣了秒,淡声道:“周围都是学校,我就在附近,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天元紧抿着唇,缩在口袋里的手指不停的纠结缠绕。   “抱歉。”他缓缓开口:“本来要联系方式这件事我该去找你本人的,我也是一时迷,找了两次中间人。”   温诗文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再次道歉。   紧绷着的语气不禁也软了下来,她说:“在里面已经道过歉了。”   “你不用这样。”   -   哄闹的酒吧里,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独自占据着一张沙发,期间不少人来搭讪或者拼桌,但都被两人的低气压给逼走了。   想着陶岩第二天还要代课,于鹤清也没打算在这多待,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起身:“不早了,回去吧。”   陶岩喝的醉醺醺地,此时抱着酒瓶慢悠悠地抬着头,大舌头道:“行,我开车来了,你叫个代驾。”   说完,他随手拿着外套起身,朝一旁角落走去。   瞧着好友的这番举动,于鹤清心里仿佛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仍随口问:“大门在另一边儿。”   陶岩听到声音,又原路折回来趴在好友耳边吼道:“我知道,我去上厕所,你出去叫代驾。”   于鹤清闻言也没再说什么,随手披上外套,便垂着眸朝门外走。   北京的冬日昼夜温差大,屋内暖气充足,而室外则是寒风呼啸。   他没在折回去,正好借着这股凛冽的寒风吹醒他。   想着陶岩的速度,他左右看了眼来到隔壁亮着灯的便利店。   玻璃门推开的一瞬,门框的悬铃‘叮铃’作响,正打瞌睡的店员立马强撑着眼站了起来。   男人身上带着寒气,没在便利店过多停留,径直走到柜台拿了包烟便走了。   夜色弥漫,他修长挺拔的身姿随意斜靠在一旁。廊檐遮挡的阴影下,他嘴角松松地衔着烟,噌的一声,眼前打火机窜出一条摇曳的火苗。   橘黄色阴影迸出的瞬间,眼底布上一层暖调,但仅一瞬,橘黄的火苗熄灭。   飘零的烟雾模糊了眼前视线,他不禁仰了仰脖子,半睁着眼看向别处。   可就这一个细微的视线,却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马路对面,那个说着讨厌他的小姑娘身处在一片廊檐下站着,而她的身边,则站着另一位男生。   于鹤清冷着脸吹散了眼前飘零的烟雾,这才看清。   那位男生看上去,像似与小姑娘同龄。   两人双双靠着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月光下互相笑着望着对方。   这一刻,于鹤清明显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一秒。   真刺眼。   他烦躁别扭的移开视线,但对面微黄的路灯像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带着他的视线一直往那边看去。   深邃的眸色静静地望着对面不断在交谈的男女,指尖夹着的烟尾正燃,他敛着眼眸,将手中烟熄灭随意丢在垃圾桶,随后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一二,沉着脸朝马路对面走去。   算了,不忍了。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第一次尝试这种题型的短篇,和之前写的感觉真的是完全不同!   ? 第37章   凛冽的寒风不停的吹拂, 这条路又是穿堂风的形式,单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很刺耳。   温诗文双手紧紧插在口袋里, 就连肩边挎包划到肘见也丝毫不在意:“你道过歉, 我说了没关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听着身旁女生淡然的嗓音,一时间陈天元心里翻浆倒滚,很不是滋味。   想说的话在脑海里组织成语言, 可话到嘴边,他却又不会说了。   过了好半会儿,他才开口:“真的……没关系吗?”   温诗文被他问题逗笑。   “难道我这个人看上去就这么小心眼吗?”   长这么大,除了在父母与于鹤清面前性子最多,在多数朋友面前她很少将自己私下的性子展现出来。   而且, 就算她在父母与于鹤清面前使性子, 也是暗戳戳的,不用人哄,没一会自己便把自己给哄好了。   陈天元连忙摆手, 像是怕被她误会那般, 语速极快:“不是, 你肯定是好的。”   耳边呼啸的风声不断, 温诗文望了眼行人渐多的街道, 看了眼时间, 岔开话题:“你不进去吗?”   “进, 一会儿就进。”他又问:“你要去买什么?我帮你?”   温诗文静静地望了他一眼,缓慢摇头。   陈天元也立马意识到是自己逾越了:“抱、抱歉。”   说完, 他手指覆上身后的门把手, 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没关系。”温诗文说完这句, 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姿态随意地倚靠着身后墙壁, 酒意熏红的眼尾变得格外撩人:“我今晚已经说了无数遍没关系。”   “别再说了, 你进去吧。”   瞧着这副画面,陈天元暗暗吞咽着口水,像是贪恋眼前这副景色。他仍是不死心问:“那原谅了吗?日后能做朋友吗?”   “原谅了。”温诗文小幅度点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话落,耳边碎发随着风飘扬,身前突然被一束阴影遮挡,紧接着微风拂过,鼻息间猛然间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温诗文整个人下意识怔住,刚准备转过身去看,右肩忽地被人抵了上去,而空缺的腰腹间也忽地搭上了手腕。   熟悉的气味和触感,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去。   不用回去,她便知道是谁。   况且,除了于鹤清,估计也没有其他人会这般。   男人颀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灯光下,一身深色休闲服衬的他不算好看脸色更加阴沉。   黑夜里,男人低敛眼眸,唇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身上强大的气场被无限放大。   “以后什么事?”抵在女孩腰间的指腹暗暗用力,他故意慢悠悠拖着嗓音问:“嗯?”   温诗文浑身紧绷,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喷洒在后耳窝,温诗文怕痒,惹的她总是忍不住歪头。   她不知道于鹤清现在是什么意思,整个人被迫缩在男人怀里,心里仍提着一口气,颤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脑海里想起今天白日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她不禁又开始别扭,使起小性子起来。   她暗暗扭动的身体,想以此来挣脱男人搭在要腰间的禁锢,可不曾想,因为她这细小的动作,腰间的力反而更重了些。   让她根本没法挣脱。   于鹤清不语,眸色静静地瞧着对面男生。   “你朋友?”   陈天元意识到在跟他说话,连忙上前一步:“您是温诗文的哥哥对吧?”   说着,他上前伸出手:“你好温哥,我是温诗文同学,我叫陈天元。”   听到这一句,温诗文忍不住轻哼一声。   叔叔……   于鹤清整个人僵在原地。   也因为这一句,搭在女孩腰间的指腹暗暗松了力,垂在一旁。   “不是。”他黑着一张脸,上前伸出手虚握:“今天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会送她回去。”   陈天元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应着。   许是酒精在不停的刺激大脑,温诗文朝陈天元说了声再见,转身便扯着于鹤清走了。   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陈天元垂下眸。   过了会儿,他小声呢喃着:“来晚了……”   这附近紧挨着几所大学,再加上不少店都是新开的,前期营销做的很到位,此时尽管已经很晚,街道上仍有不少行人顶着寒风行走。   温诗文紧抿着唇,不断起伏的胸腔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些某些情绪。   于鹤清静静地跟在她身旁,他看出了女孩在生着闷气,可此刻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将心中想要诉说的情感表达出来。   想了想,他俯身拿过女孩挂在肘见快要掉地上的包,轻声道:“我帮你拿。”   “不用。”温诗文默默往旁边移了移,闷着声说:“不知道帮女生拿包是男朋友做的事情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垂下的发梢挡着半边视线,崩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   本就泛红的眼角逐渐变成绯色,让人分不清是酒气熏的,还是想哭。她抬眸,氤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于鹤清,我真的讨厌你了。”   “我跟在你身后那么久,你从没看过我一眼,反而一直把我当妹妹当朋友。”她哽着嗓子,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有你这样践踏人的感情吗,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家伙。”   “刚刚还说不是,怎么,现在连兄妹也不做了吗?”   瞬间,周遭陷入一片寂静。就连不远处酒吧门外的音乐声,或是街边不停叫卖的小贩声,都在一点一点消散而去。   渐渐的,她耳边只剩下男人若有似无地喘息声。   很轻微,但在她耳边却无限放大。   她仍旧盯着眼前男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退缩。而虚渺的眸色却不经意间落在了男人散开的领口,白皙凸起的锁骨顺着流畅的下颚线,视线一点一点下移。   下一秒,垂下的指腹竟鬼使神差地抵在了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膛。   她接着酒意,故意带着哭腔道:“你又不答应跟我在一起,现在又这样勾|引诱|惑我,你还是个人吗?”   女孩冰凉的手指忽地覆上他的锁骨下方,冰凉的触感激的他心中平静的湖面波澜四起。   喉结暗暗滚动,他沉着眼,指骨分明的手指覆着女孩的手背,低声绕梁:“诗文,那我成功了吗?”   温诗文眼睫轻颤,眸光微动:“什么?”   覆在女孩的手背上的指骨暗暗上移,直到抵在颈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于鹤清微俯身,慢悠悠道:“嗯?”   都是成年人,温诗文虽没尝过禁果,但也知晓一二。   此时,她抑住狂跳而不止的心,小声询问:“你确定?”   于鹤清咧唇轻笑:“嗯。”   “那你别后悔。”   话落,手背抵在男人双肩,随后稍一用力,将男人推到身后狭窄的胡同内。   胡同狭窄|逼仄,只能共一位成年人在里面行走,而她们两人毫无征兆的进去,身体理所成章的紧贴在一起。   呼啸而过的风声停止,世界变得一片静谧。   唯一震耳的,只有两人怦怦而跳的心跳声。   温诗文胳膊自然搭在男人颈窝处,因空间体位原因,此刻她正被迫仰着头,下颚紧紧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   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震得她喉咙发紧。   模糊的视线落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她轻点脚尖,双眼微闭,吻在了男人喉结上。   很轻的一个吻。   她弯唇笑了笑,搭在男人颈后的手抚摸着男人碎发,随后稍稍用力,让他低头看着自己。   “看我。”她嗓音低哑缠绵。   此时的于鹤清像极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青鱼,什么都听身前女孩的。   抵在女孩后腰的手掌稍稍用力,他轻松将她悬空抱起。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肌肤紧紧相贴,鼻息相同。   他嗓音低哑,应着:“好。”   温诗文紧紧勾着他,闭眼,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在男人唇上轻轻吻了下。   可在她准备离开时,微张的唇瓣却突然被人轻轻咬了下,随即男人抵在身后的手掌暗暗用力,将她往前送了送。   男人气息紧凑,不由得加深了这道吻,强烈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唇齿嘶磨,像是下一刻要将她整个人全部揉进他身体里。   酒精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尼古丁气息,温诗文微张着眸色,男人长睫发颤,近在咫尺。她细细观察着眼前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期的男人,噙着泪水的眼眶不知何时竟落下一滴泪水。   忽地,唇边细肉传来细微疼痛。紧贴的唇瓣分开一毫距离,说话是唇角摩擦着,总是能碰到。   于鹤清毫不克制的喘着粗气,握着女孩纤细腰肢的手掌紧了紧。   他沉着声低笑:“诗诗,接吻要专心。”   温诗文心微颤,身体也随之往前仰靠着。   在此刻,在夜晚,只有她们二人的地方。   耳边是两人的喘息声、心跳声,以及唇齿相碰的嘶磨声。   让人听了不由得面红耳赤。   -   陶岩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酒醒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路边凛冽的寒风吹拂,仅一秒他整个人便恢复原先的精神面貌。   他独自在门口找了半圈,发现都没有好友的身影。   “靠,那小子不会自己跟代驾走了吧。”他这样想着,边沿路找着边打电话。   拨出的电话没人接,而他非但没找到人,反而找到了自己来时停在路边的车。   “服了。”他站在车边四处张望着,发现没一个熟悉的人影:“车在这,人去哪了?”   要不是钥匙被那小子拿着,他这一刻真想开着车就走。   太冷了!   估摸着好友的癖好,他在附近便利店都找了找,发现并没有男人身影。   他独自又回到车位附近,想了想,心里萌现出个损招。   “于鹤清?于教授……”他在路边慢悠悠地溜达着,有气无力地喊着:“于鹤清,你丫的去哪了?”   路边行人都把他当傻子看,陶岩不在意,依旧喊着。   因为,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里面套的还是一件短袖!!!   就在路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口时,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脸红。   秉着不打扰人家好事儿的原则,他懂事的闭上嘴,可就当准备换个地方找的时候,余光突然撇清巷子里的人影。   好像有点儿眼熟……   不对,应该不是眼熟……   妈的,这个人是于鹤清?   他上个厕所的功夫,这小子藏在巷子里抱着人姑娘乱啃?   还拿着他车钥匙,还不接他电话。   紧接着,他发现那个女生也有点眼熟。   “……”   陶岩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便默默转过身走向路边,嘴巴里似有若无地说:“算了,找不到人,我自己打车回去,车就给他开一晚。”   ? 第38章   耳边静很静, 无人打扰,就连街边的风向也都极其默契的略过他们二人。   等胡同口身影消失之后, 温诗文整个人才缓缓放松, 身体像是没骨头似的懒洋洋趴在男人身上。   白皙的颊边泛着异样的潮红,她大口喘着气,双手透过男人外套紧紧抱着他。   男人体温逐渐升高, 温诗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可刚动一下,双腿却忽地发软,整个人往下滑。   身前的于鹤清像是知道那般,劳劳托住她的腰肢, 将怀里女孩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   他俯身轻笑, 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缠绵:“后悔了?”   温诗文在某些时候格外要强,这时候也不例外。   她泛红的脸颊虽然害羞,但说的话仍带着一丝逞强之意:“谁后悔了?”   口腔里泛着丝丝酒气,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问:“你喝酒了?”   两人额间相抵, 每次说话时的细微动作总会让两人鼻尖或者唇瓣不经意间相碰。   放在女孩颈后的手指细微摩挲着, 于鹤清半睁眼俯身在女孩唇上吻了下, 沉声应着:“嗯。”   温诗文笑, 开着玩笑道:“那你明天醒来, 该不会忘了你今天做了什么事儿吧?”   “你觉得我会忘吗?”肿胀的下唇故意碰了碰怀里的女孩,他低笑:“都咬烂了, 我逃也逃不掉了。”   “那还当兄妹吗?”   “不当了。”   “于叔。”温诗文故意唤道:“那侄女呢?”   听到这个称呼, 男人深邃的眸色暗了暗, 随即被气笑般了哼笑了两声。   男人胸腔的起伏震得她身体微颤, 搭在男人肩上的指腹下意识紧紧扣着衣领。她故意仰着头:“于叔, 你笑什么啊?”   “故意激我呢?”于鹤清盯着眼前女孩,舌尖盯着左颊,哼笑的语调转而放缓:“诗诗,给我个名分。”   街边的嘈杂声渐渐远离了他们二人,昏暗狭窄的空间下,耳边仅剩的只有男人低声克制的喘息声,还有,两人控制不住的心跳声。   脑海中回响着刚刚那句话,温诗文心口一滞,攥着男人衣领是手指暗暗紧了紧。   那一瞬,她仿佛来到了梦中期待许久的世界,静谧的周遭,只依稀听见自己说了声“好”。   夜色沉沦,两人脑袋都是醉醺醺的无法开车,再加上已经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两人只能打车去于鹤清的住所。   温诗文平日里就鲜少喝酒,更别说像今晚这样带着心事这样喝,还没到家整个人已经熟睡过去。   坐在出租车后座,窗外是繁华的霓虹灯光,而怀中揽着的则是他爱的女孩。   对于温诗文。   其实于鹤清早在一年前就知道自己心里面对她有点想法,可当时他不敢多想,只觉得自己过于禽兽不是人,竟然会对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生,甚至是自己妹妹的朋友有想法。   再加上父母之间从小给他灌输的爱情观,从潜意识里,他认为两个人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就是结束。   他不想跟温诗文结束,也不想日后变成父母那般互相折磨着对方。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将心中的爱恋爱藏于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   至少,这样最起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论哪种身份,但都是长久的。   这期间他也有过情绪将近崩溃失态的时候,但脑海中只有想到自己父母那般,他又会变得格外清醒。   他像陶岩今晚说的话跟自己说过无数遍,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像他父母那般把婚姻经营成那般是极少数的。大多家庭都像温老师一家,和睦温馨。   他日后的生活也会是那样。   可他就是不确信。   但今晚,他瞧着女孩落幕的神情从办公室离去的时候,以及那句讨厌他那三个字。   那一刻,他真想冲出去找她,跟她说不是的。   他忍住了。   但晚上看到她与别的男生说笑时,他忍不住了。   陶岩跟他说要学会把握,冯总也调侃他女孩对他的情谊,让他抓把劲儿。他们这种职业,自然知道机会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什么,可每次到与温诗文事情的时候,他总会想了又想。   而今晚做的决定,是他这么久以为,唯一一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   父母的婚姻是因为他们不够相爱。   他不用温诗文有多爱他,只要对他的爱有一分,只要日后她不反感、讨厌他。   他相信,他们日后的生活肯定是明媚的。   想到这,视线缓缓落在怀里熟睡的女孩,他暗暗弯唇笑了笑。   回到家,把女孩安置好后,他随便冲了个澡坐在客厅。   他觉本就少,而现在他整个人是激动兴奋的,更加睡不着。   独自在客厅呆坐了片刻,他拿出手机给好友拨通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对面传来震耳的音乐声,但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乐声越来越小。   于鹤清下意识蹙眉,问:“大半夜你不回家,去哪了?”   陶岩顺手点根烟衔着唇边,嗤笑道:“哟,这不我于大少爷吗?”   于鹤清低笑:“别贫了你。”   “终身大事定了?”陶岩说着,音调上扬:“你可没跟我说人姑娘是温老师孩子啊,你挺不是人啊。”   “就这一件事。”   于鹤清低声喃喃:“先不当人了吧。”   陶岩明显被噎住。   原本他是打算开个玩笑坑他一顿,倒没想到好友会顺势应下。   收起玩笑,他说:“行,真喜欢就好好在一起,别老想些有的没的,你做实验可不是这样。”   “我知道。”于鹤清应着,朝身后卧室看了眼,说:“你车还在路边停着呢,我跟你说声。”   “……”   陶岩静了两秒,随即开始破口大骂。   -   翌日一早,温诗文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十分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   三个字刚萌现出脑海里,昨日发现的点点滴滴全然在脑海里闪过。   她真的和于鹤清在一起了……   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实现了。   宿醉的代价就是第二天起来头还是有些刺痛,她收拾好自己,拉开卧室门去找点东西喝。   卧室门打开的一瞬,男人修长的身形立在客厅柜前,听到声音的那一秒顺转过身来。   两人视线毫无预兆的在空中相撞,温诗文愣了秒,随即一脸茫然地开口道:“我怎么在这里?”   于鹤清手上动作微顿,眉毛皱在一起:“你说什么?”   “啊?”温诗文扶着额头,面色痛苦:“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我给你打电话了吗?”   原本温存的气息瞬间消散而去,于鹤清放下手上东西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薄唇轻佻,慢条斯理道:“你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应该……”她慢吞吞道:“是这样吧。”   他站在女孩身前停下脚步,幽暗的眸色直直盯着女孩,像是要从中看到些什么。   温诗文嗫嚅着唇瓣,视线落在男人下唇显要结痂的地方:“你上火了吗?”   “……”   于鹤清静了静,半天吐出几个字:“被狗咬的。”   “……”   温诗文憋着笑,刚准备说点其他的,余光瞥见身前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们二人,而且她此时就站在卧室门口,若是在她也向后退,说不定会退到床上……   想到这,她暗暗舔舐着唇角抬眸,只见面容清隽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与她相隔不到半米的距离。   他双手插兜,面上带着某种笑意,慢悠悠道:“既然忘了,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下。”   “行啊。”   温诗文弯唇笑,伸手扯着男人袖口,趁男人不注意踮着脚尖在男人唇角上留下一吻。   “是这样吗?”   男人瞳孔暗了一度,手掌抵在女人腰窝处按了按,嗓音低哑:“不是。”   说着,他刚准备吻下,卧室忽地传来一道刺耳的铃声。   迷惘的神情瞬间惊醒,温诗文小幅度挣扎着:“等会在亲,我去接个电话。”   这种事……还能等会?   但于鹤清终究也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为掩饰某些清咳了声。   “去吧,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其实这电话也不是非接不可,只是这个铃声,只有老温同志能有。   她要是敢不接老温同志的电话,恐怕下一秒就直接打于鹤清那了。   “爸,您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她边说着,边拿着手机庡?挪动到门边将门虚掩上只留一条缝。   电话对面的老温轻哼一声:“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都多长时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温诗文想了想,实在没想起来,问:“什么事儿?”   “小于的喜好啊。”老温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妈想给他说媒。”   她站在衣柜旁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真说啊?他喜好特别刁钻,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比如?”   “比如他喜欢好吃懒做的,个子高、头发长、长得漂亮、肤白貌美的。”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顿了一秒,又说:“还有脾气差的,你说他喜好怪不怪。”   老温轻哼一声:“你在这儿自我介绍呢?”   -   于鹤清在厨房不停地忙碌着,耳边却是女孩一道又一道的玩笑声,填满心头。   原本平日里格外寂静没人烟的房子,只因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充满烟火气。   他站在橱柜旁朝一旁卧室望了望,虚掩的门框刚好能看到女孩窈窕的身影,以及她不断传来的声音。   梦中一直幻想的生活在此刻忽然实现,毫无预兆。   但又像是等了许久。   他想,日后与她的生活一定会充满阳光。   ——正文完——   于鹤清X温诗文   作者有话说: 正文写完啦!谢谢宝子们这段时间的陪伴与支持,有缘下本见~(ps:这章评论有小红包嗷!)   微博@酥晚w,来找我玩!!!   第一次尝试写中短篇和女追男,和平常写的感觉非常不同,体验感很不一样。中间也意识到自己有许多地方不足,表达也有欠缺等等。   这些不足酥晚都一一记下了,之后会好好学习输入,一定会以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见大家!   为下本校园文求个收藏《梅雨季》痞帅BkingX细腻少女校园文嗷!!!   喻语禾第一次遇见宋池是在一场梅雨中的公交站牌。   少年撑着伞,身形清瘦单薄,眉眼淡然,+只身站在雨幕里。   淅沥的雨幕中,他回眸朝她这个方向望了眼。   喻语禾移开视线,可耳边却传来雨水敲打着伞面声响。   宋池站在身侧,倾斜的伞面偏向她:“拿着。”   没等她回话,伞柄被塞到手中,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恍惚抬头望去,只见宋池带着连帽衫冲进雨幕。   那天雨下的很大,仍是点燃了她。   -   所有人都认为喻语禾和宋池不是一路人,甚至在他们眼里,两人连平常的交集都没有。   重逢后的某次同学聚会,旁人忽然问起她:“语禾,这么多年了,你谈恋爱了吗?”   喻语禾愣了下,笑说:“没这个打算。”   下一秒,包间房门打开,昏暗的门外出现男人颀长的身影。   翌日,喻语禾被人紧紧禁锢在门边,散下的衣摆被卷到腰间。   她被迫挺着身子完全倚靠着男人。   宋池埋在颈窝,嗓音低哑:“没这个打算?那我算你的情人吗?”   暗恋、久别重逢   痞帅bkingX细腻少女   1V1、SC、HE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